怀里的马佳贵人如今瘦的厉害,刚才看着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将人抱在怀里,李玉直觉得好像是抱了一把骨头。
李玉瞧着她这副模样,更是拧紧了眉。她如今这副身子骨,便是不吃那朱砂,这孩子怕也是生不下来。
李玉端着茶水半强硬的灌进马佳贵人的嘴里。瞧她艰难的吞咽着,喝一半又洒了一半,李玉内心焦急。
好容易灌了大半壶进去,强烈的孕吐,便叫她都吐了出来。
见吐出来的茶水带着朱砂的红色沫子,李玉这才松了口气。
能吐出来就好,李玉眼神缓了缓,可心又提了起来,那痰盂里吐出来的朱砂并不多。李玉不知她吃了多少,只得一把抓住旁边的冬雪,叫她去瞧。
“你快瞧瞧,各贵主可是把刚才吃的都吐出来了。”
冬雪慌慌张张的看了几眼,连忙摇头。“这些不过只吐出来三四成罢了,还有大半没吐出来呢。”
李玉皱了皱眉,连忙说道,“你去外边儿把程佩叫进来。”
冬雪连忙点头,快步走出去。不一会儿,程佩公公便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李玉见了来人,立刻吩咐道。“你去追江与彬,不管他要去哪儿,立刻把人带回来。他若敢不来,你就告诉他,是来延禧宫,还是去御前,让他自已选一个。”
眼瞧着李玉发了狠,程佩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找人。
而李玉继续给马佳贵人灌茶水。冬雪眼瞧着他动作粗鲁又强硬,实在心疼,便哭着说道。“李玉公公,您轻着点儿,我们主儿的身子实在受不住了。”
李玉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厉声喝道。“现在知道心疼了,刚才在干什么?你是她身边儿的大宫女,这朱砂你便是抢也要抢下来,如果能让她吃了。
现在哭有什么用?若是贵主儿出了事儿,你们就都甭活了。”
李玉说完,又低头看怀里的马佳贵人。眼瞧着她依旧目光缱绻的看着自已,恨不得痛骂她一顿。
可如今这人气若游丝的就躺在自已怀里,便是当真要骂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他咬着牙,深吸了两口气才说道。“今儿我要是狠狠心不进来,你死了也就死了。可我如今已经在这儿了,就绝不能让你出事儿,不然连我也要跟着掉脑袋。
我知道催吐难受,又要伤嗓子,可是跟小命儿比起来,这些就不叫事儿了。
你若有那个心思哄我,你最好给我哄到底。远的不说,就是今日,你可别连累我。”
这话一落,马佳贵人的眼泪便从眼眶子里滚了出来。
李玉的心一揪,还想着自已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可随即却见怀里的人带着泪笑了起来。
李玉瞧着她那带泪的笑,就觉得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他皱着眉,又连着灌了几杯茶,眼瞧着马佳贵人又吐了两次,这才把空了的茶杯放下,叫冬雪再去倒。
见痰盂里见底的朱砂又多了不少,李玉这才松了口气。再瞧马佳贵人,他的眼神也缓了下来。
再看他怀里的人依旧朝自已没心没肺的笑着,李玉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笑?你可知若是我不来,这些朱砂吃进去,你这小命就没了。”
马佳贵人却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李玉的脸。“吃了这些朱砂的时候,我原就没想活着,可如今天你来了,我又不想死了。”
听了这话,李玉的心一颤,可他依旧磨牙。“你哄我有什么用?有这本事,你倒不如去哄皇上。哄得住皇上的心,日后平步青云,总比哄我一个太监管用。”
这话一出口,眼瞧着马佳贵人的脸瞬间惨白。李玉呼吸一窒,只觉得自已说错话了。
此时,冬雪正好又端着一壶新茶过来,李玉连忙又倒了一杯送到她嘴边。
可马佳贵人这一次却紧紧抿着唇,瞧着李玉的眼神,满是委屈。就在李玉焦急的视线里,她把眼睛一闭,将头扭到一边。
李玉顿时气了个仰倒,他的手紧紧的捏着杯子。恨不得掰开她的嘴,把茶水灌进去。
他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姑奶奶,你什么时候儿闹脾气不行,非得在这个时候儿?是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
马佳贵人可太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了,见李玉说了这话,她便委委屈屈的转过头来,就着他的手将那茶喝了。
到底又吐了两次,终于再吐不出一丁点儿朱砂,李玉这才放了心。
他把马佳贵人放在床上,便要起身。可刚一转身,袖子就被拉住了。
李玉一转头,看着她苍白的一张小脸儿。眼里满是脆弱和依赖,最终也狠不下心。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既答应的事儿,就不会反悔。眼瞧着江与彬就要来了。我在你床边坐着,总是不像,等他走了再说吧。”
见马佳贵人松了手,李玉才看向冬雪。“给你家贵主儿收拾一下,我出去瞧瞧去。”
李玉说完,抖了抖身上的蟒袍便走了出去。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冬雪连忙浸湿了帕子,给马佳贵人擦了脸,又重新换了衣裳,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在床上。
这人刚一躺好,江与彬便被程佩带了回来。
江与彬是认识程佩的。他见程佩将他拦住,原还以为是惢心有什么事儿求了李玉来找他。
可当他被带回延禧宫时,心里便咯噔一声,终于察觉了不妙。
等他走进屋里,瞧着坐在外厅正慢悠悠喝着茶的李玉一双眸子看向他时尽是冷光,便身子一颤,差点跪了下来。
一瞬间,江与彬只觉嗓子干哑,身子如堕冰窟,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瞧着他两股颤颤,额头冒着冷汗的模样,李玉这才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磕,“知道怕了就好,我还以为你胆大包天到天不怕地不怕呢。”
李玉站起身,背着手就往里面走,经过江与彬时他冷声说道。“跟我进来。”
到了里间儿,李玉站在床边,示意江与彬去看那痰盂。“那是贵主儿吐出来的,去瞧瞧,可吐干净了。”
江与彬点了点头,连忙走了过去,瞧了一眼后竟大吃一惊。“马佳贵人,您怎么把所有朱砂都给吃了?这可是会要了你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