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皇上和皇后刚刚睡下。秦公公便带着人捧着那床被塞了芦花的被褥,跑进了长春宫。
门口的李玉一见是他,连忙迎了上去。“秦公公,您怎么这时候儿来了?皇上刚睡下,可是有要紧的事儿?”
秦公公满头大汗,他的嘴唇哆嗦着说道,“李玉公公,确实是有大事儿,出大事儿了,您赶紧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事关二阿哥,奴才是一时半刻儿也不敢拖沓。”
一听事关二阿哥,李玉哪里敢拦他,连忙转身进了屋。
秦公公等在门外,暗地里朝进忠看去目露感激,进忠微微勾了勾唇角,却将眼眸垂下,低了头。
很快李玉便出来宣了秦公公,秦公公朝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一挥手,他便赶紧跟着走进了长春宫寝殿。
殿内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起了正坐在榻上,见秦公公进来,皇上便皱了皱眉。
“是何事这么着急,大晚上的还来回话?”
而皇后的目光却落在那托盘上盛着的小被子上。
皇后眯了眯眼睛,细看了一下,随即她连忙把茶杯放在桌上,看向秦公公。“那是,那是永琏的被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的小太监一瞧,也立刻捧着那小被子跪了下来。
“回皇上,皇后娘娘,今儿奴才带着内务府的人查验撷芳殿各项物品,以便封存。
竟发现,二阿哥盖的被子里,被人…被人塞了芦花。”
“什么?”皇上大吃一惊,他看向那被子,连忙说道,“呈上来朕看看。”
那小太监连忙将被子捧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
二人立刻朝被子看去,秦公公连忙跪爬了过来,将那被头拎起来给皇上和皇后看。
只见被头有一侧已经被拆开,里面的芦花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飘了出来。
一见此情景,皇后立刻哭道。“皇上,原来咱们的永莲竟不是意外亡故,这是有人要恶意害他呀,皇上,您要给咱们的永琏做主啊。”
皇上死死咬着槽牙,立刻问道。“秦立,你怎么现在才来回?这是何时发现的?”
秦公公赶紧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带人查验撷芳殿物品时无意中发现的,原本奴才想着马上来回,但是发现这被子的针脚和内务府绣房里绣娘用的针法不一样。
内务府绣娘在做活时所用的针法针线皆有定例,不可随意更改。在送到各处主子跟前儿前都要经过几次的筛查。但凡有一点儿不对,都是那是都要被筛下来的。
皇上,皇后娘娘,您瞧瞧这被头的针法,跟内务府绣娘用的大不相同,而且这针脚瞧着细腻却手法特殊,只要轻轻一扯便会松散,里面的芦花立刻就会钻出来。”
皇后在旁边呜呜咽咽的哭着,皇上则气得脸色铁青。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去给朕查,这到底是谁的手笔?竟如此胆大包天,胆敢暗害朕的嫡子!”
秦公公身子一抖,连忙跪伏在皇上的脚边。
皇上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怎么还不去?”
秦公公哭丧着脸说道。“皇上,奴才查到这个被子后,便立即回内务府核对,如今已经查出来这针法的来处了。”
皇后立刻喝道。“是谁?是谁敢害本宫的儿子?”
秦公公低着头不敢说话,皇上深吸一口气怒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说。”
秦公公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皇上,这是海贵人独有的针法。这针法是海主儿独创的,早在潜邸之时,她便惯用这种针法。
因内务府还存着当年海贵人做绣娘时留下的针线,这才核对了出来。
奴才问过绣房里的嬷嬷,当年海贵人这种针法因繁琐不大合用,因此并无其他人学,只有她自已会。”
皇后此时也突然说道。“皇上,臣妾想起来了,前一阵子那宫里的芦花可不是都叫海贵人摘了去?
若不是臣妾吩咐赵一泰去除了宫中芦花,凑巧在太液池发现了海贵人身边儿的叶心,岂不是叫她蒙混过去?
当时,因知晓海贵人也在处置芦花,臣妾还赞赏她如此真心对二阿哥,还赏了她好些东西。
竟没想到这毒妇是如此包藏祸心。
皇上可还记得,那日之后她还给二阿哥做了好些被褥,大张旗鼓的送到长春宫来。
如此想来,这竟是海贵人的暗渡陈仓之举,真是好计谋,好算计。”
进忠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儿,心中不免冷嗤。
这皇后娘娘终于是缓过味儿来了,可这时候儿还有什么用呢?
就在这时,张卓带着人捆了个宫女并一个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忠见状便一皱眉,张卓连忙走过去低声说道,“师父,刚才师娘说,粮食满仓,难免有老鼠作祟,便吩咐奴才,叫奴才带人守在长春宫外。
果然抓住了两个人在外面探头探脑。
他们见秦公公捧着东西进来,这俩人别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奴才便都给拿了。”
进忠眼神一缓,看着张卓便带了赞许。“你带着人跟我进去。”
进了寝殿,里面正闹哄哄的一片,秦公公带着内务府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后哭的不能自已。
皇上则气的脸色铁青,李玉站在一旁有心要劝,却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进忠走了进去,打了个千儿,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方才长春宫外有人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见秦公公来了,便慌慌张张的要跑,如今这二人都已经被拿了,就捆在外边儿,皇上是否要瞧瞧?”
皇后闻言,脸色一瞬间的难看。
如今二阿哥薨逝,她已传了令不允许随意走动,可眼下这要紧的时候,还有人大张旗鼓的跑到长春宫来打听消息,往大了说是窥伺帝踪,那是掉脑袋的大罪,往小了说便是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视宫规于无物,更是在打她的脸。
而且,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要来此打探消息?
显然皇上也是这样想的,他冷着脸厉声喝道。“进忠,把人带上来,朕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竟如此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