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皇上倚在软榻上,心里想着方才齐汝说贵妃怕是不成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便垂着眼睛,脑子里回忆着贵妃初入宫时娇羞可爱的样子,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娴妃走进内殿,容雅见了她便福了福。
随后便见娴妃只略屈了屈膝,也不等皇上叫起,便自顾自的起身坐到了皇上身边儿。
容雅心知娴妃有话要与皇上说,便略微抬眸看向皇上,却见皇上瞧了她一眼,容雅便垂了眸默默退出内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娴妃离开了养心殿,紧接着皇上便去了咸福宫。
容雅想起前几日,进忠与她说娴妃去过咸福宫见了贵妃。她便知道,想必娴妃定是将那镯子里零陵香的事儿,尽数告知给了贵妃。
此时贵妃定是恨极了皇后,恐怕要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到皇后身上去。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宫中事关哲悯皇贵妃的流言蜚语。
容雅心里边知道,这屎盆子估计是要稳稳的扣在皇后头上了。
眼瞧着皇上带着李玉走远了。她这才走出殿外,拉着进忠的手去了西暖阁。“进忠哥哥,皇上去了咸福宫瞧贵妃,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你也不必在外面等着,在这暖阁里烤烤火吧,今儿这雪是越来越大,何苦的站在外面吃那冷风,一会子再胃疼?”
说完,她把进忠按在火盆儿旁的软榻上,转身就要挨着他的身边儿坐。
容雅刚要坐下,进忠连忙站起身躲到一边。“哎呦,小祖宗,你还有心在这儿记挂我呢。你是忘了自已这身子骨比谁都怕凉。
我这外袍冰的拔手,你挨着我坐一会儿,怕是晚上又要不好受了。”
容雅听了进忠的话,知道他是心疼自已。可放着好好的夫君不能抱,容雅心里不高兴,便嘟着嘴一脸委屈。
进忠正站在火盆儿旁烤着身上的袍子,一瞧她的神色,无奈笑道。“哎呦,我的祖宗,不就一时半刻的事儿,怎么还委屈上了?”
进忠连忙摸了摸自已身上的袍子,见暖了过来,便立刻走过去把容雅抱在自已腿上。
不等容雅说话,他便将那双小手握在自已手中,摸着她的手心温热,进忠才放下心来。
“这眼瞧着就要开春儿了,可谁知道突然一场大雪,怕是又要冷上几日。
你这身子呀,年年冬日里都不好过,你不知,我日日担心,生怕你受了凉。
再过几日又是你的月信,我已在毓瑚姑姑跟前儿替你告过假了。等那几日,你就待在屋里别出门儿了。
昨儿我去寻了李太医,又让他给你调了下方子。等咱们下了值回去,那药应是熬好了。
我知道你怕苦,可到底吃些苦总比行经腹痛要强些,是不是?”
容雅歪着头,靠在进忠的肩膀上,听着他轻声的哄着自已,心里边儿高兴,便撒着娇说道。“进忠哥哥,李太医是不是和我有仇?他每每给我开的药里,竟是哪味苦加哪味,每次喝了都恶心的很。
进忠哥哥,这都好几年了。如今每次月信也不像几年前疼的那般厉害,不然这药就免了吧。大不了我多喝点红糖姜茶,再早些睡。”
进忠叹了口气,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又用脸颊蹭了蹭才心疼说道。“哎,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何苦叫你遭这个罪,吃这个苦?
你不知道,每次瞧着你疼,我恨不得替了你去。只恨进忠哥哥没本事,竟叫你毁了身子。”
进忠说着这些话,便想起当日的情形。那日发生的事儿,无论何时想起,都叫进忠的心都拧着劲儿的疼。因此,他说这话便不由带着哽咽。
容雅本就想撒个娇,她心里明白,这药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喝的,便是不为自已的身子,只为安进忠的心,无论那药有没有效,有多苦,她都得捏着鼻子咽下去。
可眼下她听了进忠的哽咽之语,哪里还敢耍赖。“进忠哥哥,你别哭啊,我听话还不成吗?我一定把那药乖乖喝了。”
听了这话,进忠这才把她的头又按在自已的颈窝里。他的唇角勾了勾,才低声说道。“我的心肝儿。你可莫要折磨你进忠哥哥,每月那几日,我的心可比你还要疼呢。”
两人正说着话,张卓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起来。“干爹,干娘,你们可在里边儿?出事了!”
进忠和容雅对视了一眼,容雅立刻起身坐在了一边,进忠这才说道。“进来吧。”
张卓快步走了进来,到了跟前儿,不等进忠再问,连忙说道。“干爹,前些日子,贵妃娘娘身边的星璇染了疥虫死了,跟她同住的几个宫女也都传上了,先后都没撑下来。
内务府得知此事后,便将咸福宫里的东西配殿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出来,送去了寮炉焚烧。
就今儿寮炉那边有人悄悄的过来告诉儿子,茉心姑娘使了银子叫他们悄悄的留下了几件儿,当天晚上便悄悄儿的送回了咸福宫。
干爹,眼下皇上可往咸福宫去了!”
进忠一听这话,猛地站起身。“坏了!”
进忠抬脚就要往外走,可走了两步,他又站住了。
容雅也跟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进忠哥哥,皇上早已下了旨将咸福宫封宫,进去过的除了前几日的娴妃,就是今日的皇上,此时皇上已走了多时了……怕是躲不过了呀。”
这话进忠如何不知,不然他也不可能站住脚步。
只要皇上还没踏进咸福宫,他能及时拦住皇上,那就是大功一件。
可瞧着这时辰,皇上早已进去了,他若此时说出来,非但无功还要招祸,若皇上被传上了疥虫,到时太后,皇后迁怒,他怕是得不了好儿。
进忠磨了磨牙,和张卓说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这事儿也千万不能传出去。
你去跟李玉说,‘之前咸福宫有几个宫女死于疥虫。当时内务府只是命人将那些染了虫病宫女的物品清了出来尽数焚烧,可她们住的屋子却并未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