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凶兽躯体一僵，连忙道：“大人若是看上什么，尽管说。”
秦远目光不经意地一转，落在那头通体漆黑的凶兽脖颈。
那里隐约可见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内里似有星河流转，散发着淡淡的寒光。
“那是什么？”秦远指了指。
六眼凶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面露难色：“是...是寒髓珠。此物乃是我等在这极寒之地生存多年，从本源寒气中提炼而出的至宝。”
“拿来。”秦远淡淡开口，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
那头黑色凶兽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六眼凶兽狠狠瞪了一眼:“还不快献上！莫要得罪了龙族大人。”
凶兽这才不情不愿地解下脖子上的寒髓珠，双爪颤抖着呈上。
秦远接过寒髓珠，只见这珠子大约拇指大小，通体澄澈，内里寒气流转间似有道韵呈现。
“这寒髓珠乃是我族至宝，能化解本源寒气。”六眼凶兽小心解释道，“若是佩戴在身，不仅可助修行，更能驱散这片天地间的极寒之力。”
秦远点点头，手指轻抚过珠子表面:“知道规矩就好，去吧。”
三头凶兽如蒙大赦，连忙告退。
望着它们离去的背影，秦远再次将那枚寒髓珠捧在掌心细看。
果然不凡。
这珠子通体晶莹剔透，内里寒气流转间隐约可见道纹浮动，散发着淡淡的清光。
凶兽千年积累而成的至宝，倒是来得正好。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月吞兽，将寒髓珠轻轻系在那圈寒鸾羽毛旁边。
两种宝物相互辉映，一边是羽毛散发的温和寒气，一边是珠子内蕴的道韵流转。
月吞兽脖子上这一圈饰物瞧着倒像是件精致的配饰。
正当秦远欣赏自已的手艺时，忽然察觉这项圈似乎重了些。
月吞兽本就这般小巧玲珑，现在脖子上挂着这许多东西，怕是不太舒服。
“对不住了，师尊。”秦远轻声道，伸手想要取下珠子，“是我考虑不周。”
谁知月吞兽却轻轻晃了晃脑袋，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神情竟像是在说“不碍事”。
那对耳朵也轻轻抖动，满是不在意的模样。
“当真不重吗？”秦远还是有些担心。
月吞兽干脆往他掌心一趴，舒服地蹭了蹭。
寒髓珠和羽毛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却丝毫不影响它的活动。
看着师尊这般模样，秦远不由失笑。
柔软的绒毛蹭在掌心，带来阵阵暖意。
在山洞修整了几日，秦远发现有了寒髓珠和寒鸾羽毛后，师尊的状态确实好转不少。
那对耳朵不再无力地耷拉着，额间的月牙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泛着温润的金光。虽然依旧长时间沉睡，但气息已经平稳许多。
每每察觉到秦远靠近，还会不自觉地动动耳朵。
“是时候打探一下消息了。”秦远轻声道。
他催动魔龙之气，朝着远处打出一道信号。
不多时，那头六眼凶兽便匆匆赶来，恭敬地立在洞外，身后还跟着几头小凶兽，似是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
“大人有何吩咐？”六眼凶兽恭声问道。
“这寒墟星上，可曾见过黑龙的踪迹？”秦远开门见山地问道。
六眼凶兽一愣，六只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惧，身后的几头小凶兽更是瑟瑟发抖:“黑、黑龙？”
“怎么，有什么问题？”秦远眸光一凝，注意到它们的异常反应。
“回大人的话，确实见过。”六眼凶兽压低声音，谨慎地环顾四周，“就在半月前，有一支黑龙队伍从这里经过，似乎是要去天寒星。那几日，我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秦远追问道。
“他们似乎是要寻找一种特殊的矿石。”一头小凶兽补充道，“不过具体是什么，我等也不太清楚。”
六眼凶兽瞪了那小凶兽一眼，显是觉得它说得太过笼统，忙道：“是一种叫‘寒髓玄晶’的矿石，据说能承载极寒之力，最适合炼制一些特殊法器。那些黑龙一路上都在打探这种矿石的下落。”
“寒髓玄晶？”秦远眸光微动。
“是。此物生于极寒之地，唯有天寒星最为常见。”六眼凶兽解释道，“那些黑龙沿途还在收集寒髓珠一类的宝物，说是要配合那矿石炼器。但凡有抗拒的生灵，都被他们......”
说到这里，凶兽没敢再说下去。
“领头的是什么修为？”秦远追问。
“那是一条化形后期的黑龙，实力极其可怕。”六眼凶兽回忆道，“单是那股气息，就让我等难以承受。他手下还带着七八条实力不俗的黑龙，个个都凶悍异常”
秦远思考片刻，又问：“他们可曾提过要炼制什么样的法器”
“这个......”六眼凶兽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一种能容纳大量本源寒气的器物。听他们说，要用这种法器做些大事。”
秦远眸光一冷。
想起木青城时那些被囚禁的金龙，这些黑龙处处建立据点，掠夺天地灵气，甚至打起了本源寒气的主意。
“除此之外呢？”
“那些黑龙临走时说过，不日就会回返。”六眼凶兽面露担忧，“大人，那些黑龙手段狠辣，您若是要去天寒星，还请多加小心。虽说您是龙族，但黑龙向来不将其他龙族放在眼里......”
“我自有分寸。”秦远打断它的话，“今后若是再见到黑龙经过，记得来报。”
“是是是。”六眼凶兽连连点头，“小的一定多派些人手打探消息。”
待凶兽退下后，秦远眉头紧锁。
黑龙一族处心积虑要获得这寒髓玄晶，怕不是单纯为了炼器那么简单。
若真让他们得手，恐怕又要生灵涂炭。
秦远取出金龙之主留下的龙鳞细看，这枚龙鳞依旧毫无反应，表面暗淡无光。
在这寒墟星待得越久，就越可能错过良机。
那些黑龙此刻必定已经在天寒星肆意搜刮寒髓玄晶。
若是让他们真炼成了什么邪器，后果不堪设想。
可即便心中再着急，没有龙鳞相助，也只能被困在这里。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月吞兽。好在有了寒髓珠和寒鸾羽毛，师尊的情况至少是稳定的。
耳朵不时抖动几下，额间的月牙也泛着柔和的金光。
“师尊，再委屈您一段时日。”秦远轻声道，手指轻轻抚过月吞兽柔软的绒毛。
月吞兽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往他掌心蹭了蹭，那对雪白的耳朵轻轻颤动，像是在说“不必着急”。
秦远不由苦笑，靠在洞壁上，开始清点灵囊中的物品。
这些日子来东奔西走，灵囊里倒是积攒了不少东西。
有些是蚀骨楼那边获得的东西，有些是路上搜集的灵药，有些是从那些黑龙身上得来的宝物。
整理到一半，他忽然摸到一个圆润的物件。
手指刚触及，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
拿出来细看，是那颗金龙之主留下的识忆珠。
珠子通体金灿灿的，内里似有无数画面在流转，每一帧都散发着温和的光晕。
秦远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这枚珠子里，装着他每一次轮回的记忆。
那是他几世回忆的所有过往，是师尊一次次为他燃烧本源换来的光阴。
他能看到画面在珠中闪烁，像是无声的呼唤。
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就能看到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只要注入一丝.......
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些记忆......”秦远轻声道，目光落在熟睡的月吞兽身上，“是您用尽本源为我保留下来的吧？”
若是就这样一个人偷偷看了，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师尊。
毕竟那是两个人的记忆，理应等师尊醒来，再一起回顾。
想到这里，秦远将识忆珠小心地放在一边。
现在还不是查看的时候，等师尊醒来了，他们有的是机会慢慢看。
继续清理灵囊，又摸到那块温养了百年的玉佩。
“等您醒来，我再给您炼制一块更好的。”秦远柔声说道，伸手轻轻抚过月吞兽的绒毛。
小家伙睡得正熟，额间的金色月牙映着洞内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偶尔耳朵会轻轻抖动几下。
秦远看着这一幕，眼中不由得泛起几分柔光。
将识忆珠和玉佩都放在了最容易拿到的位置。
这一路走来，还有太多事情没来得及问，太多话没来得及说。
可每每拿起识忆珠，又舍不得独自观看。
那些记忆里，或许有他不曾见过的师尊，有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收拾完灵囊，秦远静静地望着洞外纷飞的雪花。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月吞兽，小家伙正在安睡，项圈上的寒髓珠和寒鸾羽毛相互辉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伸手轻抚着那对柔软的耳朵，忽然想起什么：“六眼凶兽说那些黑龙不日便会回返......”
“该在附近转转了。”
说完，便将月吞兽轻轻收入灵囊，又将六眼凶兽唤了过来。
片刻后，那六眼凶兽现身洞口：“大人有何吩咐？”
“这附近可有什么特殊之地？”秦远问。
“特殊之地......”六眼凶兽想了想，“往西三十里有个永夜潭，那是一汪终年不见天日的潭水。往东二十里有座擎天峰，山巅常年云雾缭绕。至于南边......”
“永夜潭？”秦远打断它的话，“说说具体。”
“那是一处古老的潭水。”六眼凶兽压低声音，“传说在远古时期，曾有一颗陨星坠落此处，砸出这么一汪潭水。潭底深不见底，水色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
“最奇特的是，无论白天黑夜，潭面永远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蓝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它顿了顿，又道：“我族的寒髓珠，就是靠吸收那里的本源之气凝练而成。只是那地方太过凶险，就连我们这些生于此地的凶兽，也不敢轻易靠近。”
秦远点点头：“带路。”
“大人，那里实在......”六眼凶兽想要劝阻。
“无妨。”秦远看他。
见秦远态度坚决，六眼凶兽只得硬着头皮在前面引路。
雪地中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就被落下的雪花掩埋。
越往永夜潭靠近，空气中的温度就越低。
不仅六眼凶兽身上的寒铠开始凝霜，就连它呼出的气息都化作一团团白雾，在空中凝而不散。
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风雪在呼啸。
山势渐渐降低，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
“就在前面了。”六眼凶兽指着前方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
秦远抬眼望去。
只见群山环抱之中，静静卧着一汪潭水。
潭面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蓝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水面上浮着一层薄冰，却并非寻常的冰层。
那些冰晶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蓝色，隐约可见冰层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定睛细看，是一缕缕纯净至极的本源气息。
它们在水下游动，时而化作龙形，时而幻化为鸾凤，变幻莫测。
“这潭水......”秦远若有所思。确实不同寻常，不仅潭水纯净，更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而且状态奇怪，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本源。
正当秦远欲再靠近些观察时，潭面忽然泛起一圈圈涟漪。
那层薄薄的冰层竟在无声无息间化开，碎裂的冰晶在空中飘舞，折射出点点蓝光。
深蓝色的潭水仿佛活过来一般。
一缕缕本源之气不再游走，而是开始向潭心汇聚，在水面上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旋涡。
潭中开始传出轻微的震颤，仿佛有什么沉睡万年的存在即将苏醒。
“不好！”六眼凶兽六只眼睛中尽是惊恐，“这是潭眼开启的征兆。大人，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地方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异象。”
秦远往灵囊中探查了下，见师尊还在安睡，神色安详，额间的月牙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这才稍稍放心。
他驻足不动，反而凝神戒备，静观其变。
漩涡愈发清晰，潭心处的水面渐渐下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
周围的潭水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断向中心汇聚。
那些本源之气更是狂暴起来。
一条条气龙在水中穿梭，时而化作凤凰，时而幻化为麒麟，纷纷朝着漩涡中心涌去，仿佛在朝拜什么。
整个潭面笼罩在一片幽蓝色的光芒中，光影变幻间透着几分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