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重天。
这里是诸天之巅，是黑龙懿轩的绝对领域。
九座巨大的黑色龙首高悬天际，每一座都有万丈之高，龙目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它们口中衔着一根根粗大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没入虚空深处，隐约可见一道道法则之光在其上流转。
这些锁链可不是装饰，而是天道法则的具现。
每一条锁链都蕴含着无上威能，可以镇压一方天地。
此时，无边的威压倾泻而下。
数百位仙君仙子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头。
他们当中几乎都是掌控一方天地的强者，此刻却如同蝼蚁一般战栗。
懿轩端坐在那由万龙骨铸就的王座之上，周身黑气滚滚，如同实质，眼神中闪烁着暴戾。
“金龙之主？”他怒骂着，“一个早该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废物，也敢来我的领域放肆？”
轰！
无边的黑气从他体内爆发，化作一道道利刃向四周席卷而去。
几位离得较近的真仙顿时被斩成碎片，连元神都未能逃脱。
鲜血在地面上蔓延，与黑色的玉石交相辉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陛下息怒！”一位身着金袍的仙君匍匐在地，声音颤抖。
其他人也请求道：“陛下息怒！”
懿轩猛地起身，身后浮现出一条万丈黑龙的虚影。
他大手一挥，那位仙君顿时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天地间。
连带着那位仙君周围的十几位强者，也在这一击之下形神俱灭。
血雾在空中弥漫，散发着浓郁的腥气。
剩下的真仙金仙们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惹怒了这位暴怒的天帝。
直到一位身着紫衣的仙君，爬到了最前面，他战战兢兢道：“陛下，属下有一事禀报。”
懿轩眸光微动：“说。”
紫衣仙君额头顶地：“属下追查那道撕裂空间的金光，发现其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波动，与玄灵星的三轮明月完全吻合。”
“哦？”懿轩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是。”紫衣仙君松了口气，脸上挂着谄媚笑，抬起头，“"那道金光中不仅有金龙之主的气息，更有一种远古的月华之力。而且，属下注意到金光消散时的方向......”
他指向远方：“正是玄灵星所在的位置。”
“据古籍记载。”一旁的白发老者犹豫道，“玄灵星原本只有一轮明月。后来金龙之主以神秘手段，在虚空中凝聚出另外两轮明月。这三轮明月组成了一个远古大阵，能屏蔽外界的探查。”
“不仅如此。”又一位仙子开口，“我曾在九重天的藏经阁中看到一卷古籍，上面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 那三轮明月，极有可能是远古时期某件至宝的碎片。”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若真如此，那玄灵星的重要性就远超想象。
“怪不得。”懿轩冷冷扫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仙君纷纷颤抖，“年本座亲自率军讨伐玄灵星，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原来是有这等秘密。”
“金龙之主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又带着那条小金龙去了玄灵星......”他眯起眼睛冷笑，“看来是想故技重施啊。”
“不过这一次......”懿轩站起身，无边的黑气在他周身涌动，“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躲到几时！”
话音未落，天地骤变。
九座龙首同时发出震天咆哮，万丈锁链剧烈震动，符文光芒大作。
整个十重天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
所有仙君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压从九天倾泻而下，仿佛亿万座大山压在身上。
有些修为稍弱的，直接被这股威压碾碎成血雾。
“传令九天。”懿轩的声音化作雷霆，响彻诸天，“召集所有化神期以上修士，准备讨伐玄灵星。胆敢违抗者，形神俱灭！”
他一步踏出，整个王座震动。
“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洛尘。”懿轩他抬手一握，虚空碎裂，显露出时空长河的景象，“七次逆转时空长河？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逆转几次！”
就在这时，另一位仙君瑟瑟发抖道：“陛下明鉴，我曾听闻玄灵星与我等黑龙一族相克，若贸然出手......”
“放肆！”
懿轩眼中迸射出两道黑芒，那位仙君瞬间崩解。
但诡异的是，他的元神并未消散，而是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生生禁锢。
只见他的元神在虚空中不断扭曲变形，发出凄厉的惨叫。
每一声惨叫都让在场的修士心神剧颤。
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比直接湮灭还要可怕千百倍。
“还有谁，觉得本座打不下玄灵星的？”懿轩环视众人，目光所过之处，虚空寸寸碎裂。
众仙君噤若寒蝉，有些甚至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哪里是天帝，分明是混沌魔神转世！
“当年若非那场变故......”懿轩眸中杀意滔天，“玄灵星早就被本座踏平了！如今不过是个残破之地，也敢收留叛逆？”
无人敢说话，只期待着，天帝赶紧发完疯。
懿轩手指轻点王座，一道道法则之光迸射而出：“本座倒要看看，那三轮明月能挡住几分天道之力。”
天穹之上，九颗黑色的星辰缓缓移动，在虚空中排列成一个神秘的图案。
无边的黑气弥漫，遮蔽了所有光明。
玄灵星。
三轮明月当空。
金龙之主的身影显化在虚空中。
他的身形时而凝实时而虚幻，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金光。
“他们很快就会来了。”金龙之主的声音带一股无奈。
身后，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恭敬道：“主上，要不要将九座龙阵提前开启？”
“不必。”金龙之主的身影微微闪烁，“现在开启也无用。”
他话音未落，身影便变得更加虚幻。
真身陨落太久，连残影都难以维持太久了。
“可是......”老者面露忧色，“天道大军若是到来，就凭主上这道残影......我们挡得住吗？”
“挡不住，所以，不用挡。”金龙之主语气平淡，身影却在说话时不断闪烁，“不过，这玄灵星自有玄机。”
就见他抬手一指，虚空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阵图。
在他指出阵图的瞬间，身形几乎要消散，却又被三轮明月的光华硬生生稳固。
阵图中心是三轮明月的投影。
“这才是真正的底牌。”他的声音愈发缥缈，“当年我留下此阵和这道残影，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我给那孩子的传承，也该到了揭晓的时候了。”
金龙之主望向远方，身影在月光下几近透明。
“让他们来吧。”他轻声道。
金龙之主的残影在月光下渐渐转身。
他的动作很慢，月华流转间，那道虚幻的身影几乎要消散，却又被他强行维持。
“明儿。”他轻唤这个名字，轻笑一声，“你老了。”
短短三个字，却让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浑身一颤。
“主上......”玄明的声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
他想上前一步，却又生生止住。
生怕靠得太近，会让那道残影更快消散。
“多少年了？”金龙之主的声音如同一缕即将消散的轻烟，“从我陨落那日起......”
“八万三千六百年二十一天。”玄明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十二个时辰，三百六十息。”
他数着时间，一刻也不曾忘记。
“傻瓜。”金龙之主轻叹，虚幻的身影又淡了几分，“我不过是一道残影，你又何必......”
“不！”玄明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闪着泪光，“就算只是一道残影，我也要守着。”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年少年的影子。
金龙之主望着他，目光温柔至极。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是鬓发如霜。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唯独那双望向自已的眼睛，还是一如当年。
“好了。”他柔声道，“该去准备了。这一战过后，你也该歇歇了。”
玄明摇头，固执得像个孩子：“我要等您回来。”
“我已经回不来了。”金龙之主的残影几乎要消散在月光中，“这道残影，也快要......”
“我知道！”玄明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那是埋藏了八万年的思念终于决堤，“可我还是要等！等您的转世，等您的重生。”
金龙之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三轮明月的光辉笼罩着两人。
一个虚幻若无，一个白发苍苍。
玄明伸出满是皱纹的手，隔空触碰残影。
他知道触碰不到，可他还是伸出了手。
就像这八万年来，他明知道等不到，却还是在等。
金龙之主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
他也伸出手，想要去碰触那只苍老的手。
可他们终究碰不到彼此。
一个是即将消散的残影，虚幻若无。
一个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白发苍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