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阳初升，青水镇的集市已经熙熙攘攘。
谷妙嫣东张西望，一双眼睛写满好奇。
就连路过的小孩手里捧着的糖葫芦都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是她被关入地牢后，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
“大哥哥，那是什么？”她指着一个糖人摊子，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向往。
糖人师傅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人，正在做一只小兔子。
他手法娴熟，一勺金黄的糖浆在竹签上转动，一勾一划间就将兔子的轮廓勾勒出来。
“想吃？”秦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谷妙嫣点点头，又有些犹豫，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秦远买了那个兔子糖人递给谷妙嫣。
月吞兽在一旁看得直咽口水，毛茸茸的爪子不自觉地扒拉着秦远的裤腿。
它那双红眸紧紧盯着糖人，尾巴也跟着轻轻摇晃。
贪吃鬼。
秦远觉得好笑，又买了一个，让月吞兽站在自已肩头，一点一点喂给它。
拿到糖人时，谷妙嫣先是嗅闻了一下，随后试探着咬了一小口：“甜的！”
四五岁的模样，像个第一次吃糖的孩子。
也是，这张脸看似寻常，实则是被邪气强行凝固的。
她永远停留在了这个年纪，无法长大，也无法死去。
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他俩慢慢吃。
月吞兽小口小口啃着，那副样子，斯文的不行。
“谷妙嫣。”看着两个吃得开心的小家伙，秦远突然问道，“还记得自已多大了吗？”
谷妙嫣愣住了，糖人停在嘴边：“记不清了......”
她低下头，声音逐渐低沉：“从被关进地牢的那天起，就记不清时间了。皮肉会腐烂,又会重生,反反复复......”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小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想哭，却哭不出来。
想死，却死不掉。
秦远没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蚀骨楼，你可知那里有什么？”
谷妙嫣摇摇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蚀骨楼是上古魔修的遗址，师父只是偶然得到了一部残缺的蚀骨功。”
“残缺的？”秦远愣了一下。
残缺的，居然都这么厉害吗？
“嗯。”谷妙嫣点头，“师父说完整的蚀骨功在大殿深处，那里有一道禁制，需要.....”
她顿了顿：“以人为祭，用十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神识，才能开启。”
果然是邪功，居然要修士神识才能开启。
“师父还说。”谷妙嫣迟疑了一下，小手紧紧攥着裙角，“蚀骨楼的大殿深处，还藏着一个连黑龙都忌惮的秘密。得到它的人，便能抢夺天道。”
十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
抢夺天道.....
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一个修真地。
“修真界共有十重天。”秦远布下了一个结界，防止其他人窥探，指尖在空中轻点，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一幅阶梯图案。
谷妙嫣好奇地看着那道金光：“大哥哥，我们现在是在哪一重天？”
“第四重天。”秦远收回手指，目光深远，“这里的灵气稀薄，修炼艰难。就算是这边的仙界，也比凡间界好不到哪里去。但也正因如此，天道的控制力较弱。”
邪修魔修也更逍遥自在。
后面这句，秦远没跟谷妙嫣说。
月吞兽蹲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每上升一重天，不仅灵气浓度会翻十倍，掌控的法则之力也会成倍增长。”秦远继续道，“到了第九重天，遍地都是大乘期和仙阶。”
“那第十重天呢？”谷妙嫣小声问道。
秦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第十重天是最特殊的。
黑龙就盘踞在第十重天，杀了它，就能夺取天道的控制权。
“蚀骨楼里的秘密，或许就是通往上重天的关键。”秦远说着，微微皱眉，“普通修士想要去上重天，首先境界要达到上重天规定的境界，其次，就是需要灵石买通通天阵的守护者。”
那群守护者，可都不是善茬。
他们是黑龙一族专门挑选的傀儡，被种下了控魂咒，完全听命于黑龙。
每一重天的通天阵都有九个守护者。
他们的境界必须比那一重天最强的修士还要高上一筹。
就比如这四重天，守护者起码都是大乘期。
最难的，便是第九重天的守护者。
各个都是九品真仙，甚至还有的，可能是十品金仙。
而且每一个都掌握了一道天地法则。
想要通过，非得有天大的机缘不可。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
“若是能在蚀骨楼找到那个秘密，或许就不必再受这些限制了。”秦远目光一凛。
“大哥哥的意思是......”谷妙嫣似懂非懂。
秦远继续解释：“若是能够威胁天道，那，蚀骨楼很可能藏着一条直通上重天的密道。”
他说完，看向了远处的药铺，那里有修士气息：“我怀疑那些清虚门的人，根本不是冲着不死丹来的。”
“他们是冲着密道来的？”谷妙嫣眨眨眼，不解的问。
“不止。”秦远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他们背后，说不定就是那些守护者。”
谷妙嫣若有所思：“他们想要毁了密道？”
“有可能。”秦远点头，“他们是在害怕，害怕有人走这条密道绕过通天阵的限制，直接达到上重天，甚至是第十重天，威胁到黑龙的统治。”
月吞兽尾巴甩了甩，额间的金色月牙微微闪烁。
“那为什么要十个元婴大圆满的神识？”谷妙嫣小口咬着糖人，糖人还剩下半个，她有点舍不得吃了。
秦远笑着问：“为什么偏偏是十个元婴大圆满？为什么不是九个，不是十一个？”
谷妙嫣小脸皱成一团，她想不明白。
“因为十是天道之数。”秦远声音更低，“天有十道，地有十方。十个元婴大圆满的神识，蕴含十种不同的天地法则，正好能模拟出一个小型天道。”
上重天的力量，要用天道之力打开。
那么就只能用十。
而境界，或许只是开启上重天的一个基本条件。
他们这边用十个元婴期大圆满的人，应当是能开启密道进入五重天。
但若是换成十个仙阶的，那开启的，必然就是十重天。
谷妙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而且.....
那个所谓的不死丹，恐怕也不只是延续生命那么简单。
超脱生死，永生不灭。
这种力量，分明就是天道的特权。
凡人有生死，仙人有劫数，唯有天道，方能超脱。
这种力量，很可能是上古时期，某位大能从天道那里抢夺来的一缕本源。
而这缕本源，足以撼动整个天道的根基，成为撬动天道的支点。
就在这时，月吞兽浑身炸毛，绒毛根根竖起。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药铺方向席卷而来，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威压，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在俯瞰尘世蝼蚁。
这分明是来自上重天的修士。
谷妙嫣下意识往秦远身后躲了躲，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