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间,谢大娘走了上来,为难道:“孩子快起来,不是我们见死不救,只是我们这里并非济世堂……”
她的话还未说完,香秀就咚咚咚地猛磕头:“我什么都会干,烧火,劈柴,挑水,做饭,洗衣,绣活……只要有口饭吃,让我做什么都行。”
谢大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后眉开眼笑:“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她之所以这么干脆,也是有自已的盘算。
她现在看罗诗杳,就像看一尊金光灿灿的招财小童子。
可人家小娘子美若天仙,虽然是个寡妇,可自从她出现,那上门打探的人就络绎不绝,保不齐哪天就嫁人了。
在这段时日里,二喜和香秀要是能将小娘子制作早食的手艺学上几样。
那即便小娘子日后嫁了人,另外两个还能够替她赚取钱财。
尤其是二喜,那可是她家签了死契的奴仆,是完全掌控在她手中的。
这么一想,谢大娘越看三人越欢喜。
有了能干的香秀帮忙,罗诗杳给早食摊子增添了好几样吃食,诸如老婆饼、南瓜饼、翡翠烧麦、水晶包子等等。
如此一来,生意倒是越发红火了,可反而更加忙碌了。
二喜和香秀越发有了干劲,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日比一日起的早,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
以往,她们每天天不亮起床,好歹还能睡上几个时辰。
如今倒好,子时就起来干活,虽说回来之后还能补一觉,可罗诗杳还是有些吃不消。
如此坚持了一段日子,她感觉自已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可这具身子,毕竟不同于二喜和香秀。
人家两个,自小就习惯了繁重的体力活与高强度的节奏。
而原身从小未曾吃过什么苦头。
就算流落青楼,那也是过着锦衣玉食、仆妇成群伺候的生活,又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辛劳?
谢凛也留意到了她的疲惫之态,好心劝她切莫把自已累坏了。
然而罗诗杳一心想着要趁着年轻奋力拼搏一番,因而对于谢凛的劝告丝毫不为所动。
她深知青春时光短暂且宝贵,若此时不拼尽全力去追逐梦想,只怕日后徒留遗憾。
罗诗杳并没有什么高远的理想,仅仅憧憬着有那么一天,能够在京都购置一处宅子。
那宅子得是前店后院的样式,
前面用于经营,后面布置成温馨的家。
院子里则种满郁郁葱葱的绿植,摆上舒适的竹制摇椅,
然后招募一批人手,让他们各司其职地干活。
而她,则当个悠然自得的小老板娘。
要么坐在葡萄架下烤肉煮茶,要么在小院中侍弄花草,要么什么都不做……
这样安稳又富足的生活,于罗诗杳而言,便是神仙日子。
罗诗杳静静地站在早食摊子前,一边疲倦地打着哈欠,一边思绪飘飞。
她想自已的爸爸妈妈,她好怀念以前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穿越前,爸爸妈妈把一切都为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房子都早早购置好了,哪里还需要她像现在这般操劳。
有爸爸妈妈呵护真好啊!
罗诗杳突然想到,自已遭遇意外从而穿越。
可对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中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真不知他们会难过成何种模样!
不知不觉,她的眼眶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给我装一笼水晶包子。” 一个粗犷的男声猛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声音听着甚是耳熟,罗诗杳瞬间回过神来,诧异地抬起头。
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
她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儿碰到那个男人的近卫——高进。
高进望着眼前面容异常憔悴、眼底乌青浓重的女子,感到十分意外,忍不住问出声来:“凤姑娘,你怎会沦落到卖早食的境地?”
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情,可在他的印象中,如此绝色佳人,怎么也该有比卖早食更体面的生活方式。
罗诗杳神色间略显尴尬,只得简明扼要解释一番。
高进听完之后,神情复杂,耐人寻味道:“照这么说来,是谢凛那家伙正巧碰到了你,随后就将你带回了家?”
罗诗杳轻轻点了点头:“要不是谢大哥收留,我都不知道去哪!”
“他还真是艳福不浅!” 高进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难辨的意味。
因女子身旁还有其他人在,他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拿起包子便转身离去。
立秋后,天气渐凉,树叶也悄然变黄。
罗诗杳怔怔看着高进的身影融进纷飞的落叶间,直至消失。
那种久违的、怅然若失的淡淡忧伤,在这一刻,再度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有些人,想着想着就忘了。
罗诗杳以为她已经将他彻底遗忘。
可为什么,这一刻,心里有点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