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罗诗杳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
起初,她也没往心里去,只单纯地怀疑或许是最近太过劳累的缘故。
怎料半夜时分,居然发起了高烧。
在迷迷糊糊之间,谢凛赶忙请来了大夫。
大夫一番诊断后,告知谢凛,说是感染了风寒,再三叮嘱要让病人好好吃药,多加休养。
就这样,罗诗杳一连昏睡了好几日,病情非但没有好转,肺部还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火红。
谢凛下值回来,脚步匆匆,直奔罗诗杳所在的屋子。
自从香秀来了以后,他便将杂物间收拾出来,让她跟二喜住到一处。
以前,谢凛极少踏入罗诗杳的屋子。
可自从她生病后,情急之下,他倒是经常进进出出。
久而久之,那层顾忌似乎在无形之间消失殆尽。
谢凛先是轻轻敲了下门,在得到允许后,便挑起门帘走进了里屋。
他很自然地坐到床沿,目光满含疼惜地看着半躺的女子,柔声道:“以后你不要再去出摊了,你瞧瞧你这段日子都熬成什么样了?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罗诗杳不得不承认,她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这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华丽丽地将自已给累倒了。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一场小小的风寒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罗诗杳咳嗽了几声,苦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吧,我看着也没怎么瘦!”
谢凛眉头微皱,急切道:“怎么没瘦,每天半夜就起来准备早食,你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怎能这样拼命呢?”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猛地一顿,眼神中透着一丝犹豫和羞涩。
随后他一咬牙,红着脸继续道:“我这里……其实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总归能应应急。”
“我知道你一个女子在外不容易,每日起早贪黑,抛头露脸……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如此操劳,只希望能帮你分担一些。”
男人话音刚落,罗诗杳就焦急道:“不行,不行,你的俸银不是要全部交给谢大娘的吗,她留着日后给你娶媳妇、养儿子用!”
“我怎能要你的钱,这万万使不得。你能收留我,让我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能拖累你,影响了你的前程和生活。”
“你也要为自已的将来打算,娶一个门当户对、温柔贤惠的妻子,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罗诗杳眼眶微微泛红,犹如被晨雾笼罩的湖泊。
她情绪激动,一口气说了一箩筐,那些话语如决堤的洪流般倾泻而出。
对于这个男人,她满怀感激。
没有人知道,当她走投无路时,那种如坠深渊般的绝望。
而当他出现,说要带她回家时,就好似暗夜中突然亮起一束光,瞬间照亮了黑暗笼罩下的世界。
谢凛眸光幽深地望着她,那眼神中既有心疼,又有无可奈何,仿佛面对一道无解的难题。
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卡在了他的喉咙,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都不说话,沉默宛如一道厚重的帷幕,横亘在他们之间。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打破这令人压抑的寂静。
过了很久,谢凛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只是想帮你,看着你受苦,我心里很难受……”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大笑声打断。
谢母是典型的大嗓门,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人未至,声先到。
谢凛无奈,只能先暂且退了出去,若是被她瞧见,免不了又是一番喋喋不休的说教。
谢母风风火火地掀帘而进,脚刚迈过门槛,忽然间意识到此举不妥。
小娘子千叮咛,万嘱咐,进屋前一定要先敲门。
哎呀!自已怎么又给忘了。
谢母赶忙又退了出去,提高音量喊了声“杳杳”,在得到应答之后,这才进了屋子。
她满面春风,笑盈盈地说道:“杳杳,明天大娘带你去灵云寺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