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眠当时是第一次下山,她过去在师门中素来受宠爱,门中师姐妹更是友爱恭亲,她从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居然对梅坪派的恶意这么大,对女子也是这般低视,而他们所说的污言秽语,更是不堪入耳。
叶照眠紧抿双唇,紧咬牙关,才没让自已哭出来。平复情绪后,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师父让我下山历练,向武林前辈学习江湖经验,可没想到你们这些武林正派的武功都这么差,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我还有什么可学的呢?至于这个劳什子的武林盟主,谁爱当谁当,本姑娘还不稀罕给一群废物当盟主呢。”
叶照眠说完之后从山巅一跃而下,卓绝的轻功再次令众人咋舌。众多武林豪杰就这样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轻松碾压,更何况她还是出身最被人看不起的梅坪派。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此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支持方少侠做武林盟主。”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纷纷附和:“对,我也支持。”
“我霸刀门支持!”
“我笛术道也支持!”
“还有我幻影阁!”
众人纷纷出言推举方逸尘做武林盟主,其实都存着的是一样的心思。这叶照眠武功盖世,世所罕见。众豪杰虽然嘴上说的热闹,真要动起手来,恐怕接不住她一招。
方逸尘年仅十五岁,众人原也对他十分不服气,但现在看来,这世上恐怕只有方逸尘能与叶照眠一较高下。只有推举他做武林盟主,才能与叶照眠抗衡。不然的话,丹疆武林,恐怕真要由女子说了算了。
武林中人推举方逸尘,是希望依靠他制衡叶照眠和梅坪派。但方逸尘却另有一番心思。
且说叶照眠从端云山下山后,便来到了山脚下的丹鹤城。梅坪派素来不参与江湖争斗,对于称霸武林,也毫无兴趣。梅坪派原本也没派叶照眠前去参加比武。只是因为叶照眠自幼痴迷武学,听说天下英豪皆聚集于此,便想前去讨教几招。
没想到却发现武林中人个个都是废柴,完全无法跟自已的功力相提并论。唯有方逸尘还可与自已一战,只是此人与自已比武时全程只盯着自已的脸看,完全没看剑招,看上去也不像好人。
叶照眠此番下山,其实是想寻份差事做工,为师门赚些银两的。但她在丹鹤城转了一圈,都没有一家店铺愿意收女子做伙计。
此时叶照眠腹中已饥肠辘辘,她自幼便懂得银钱来之不易,这回下山,为了替师门俭省,她特地将临行前师父偷偷塞给她的十两银子放了回去,干粮也没有多带。
叶照眠本以为凭自已的本事很快便能找到活干,没想到转了整整一天,也没能找到愿意招她的店铺。叶照眠自幼被师傅教导,要凭自已的劳力赚钱,不可凭武力行那劫掠之事。所以她只能看着街边售卖的热腾腾的包子、白馍,空自吞咽口水。
正当叶照眠发愁不知该如何填饱肚子时,忽听身后有人唤自已:“姑娘。”
叶照眠回头一看,见是刚刚与自已比过武的少年方逸尘。
“我看姑娘在这街上转了许久,可是在找什么人吗?”
“我……想找份工做。”
“哦?”方逸尘有些惊讶:“姑娘武功盖世,还需要做工?”
“不然呢?难道凭武力去抢吗?”
方逸尘微微一笑:“姑娘当真是在梅坪派长大的吗?”
叶照眠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在下是说,姑娘容貌生得倾国倾城,心思也是单纯良善,似姑娘这般相貌人品,恐非凡人,该是仙子下凡才对。”
叶照眠心想,看来自已果然没看错人,这人油嘴滑舌,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叶照眠不再理他,转身要走,方逸尘却拦住了她:“等等。你还没有取你的彩头呢。”
“什么彩头?”
“哦,忘了告诉你,我们比武是有彩头的,最终赢了头名的人,会获得奖金……”方逸尘算了下自已手上的银两,方才说道:“五十两。”
“五十两?”叶照眠倒吸一口冷气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方逸尘说着从自已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叶照眠。
叶照眠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把收入了自已怀中。
“姑娘还没吃饭吧,街对面这家观鹤楼挺有名的。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姑娘可否赏光与在下共进晚餐?”
“我……我还是不去了。”叶照眠虽是第一次下山,却也知道,这城中的酒楼都是富人去的地方,吃一顿饭要花不少银子,够穷人家吃上十天半月了。叶照眠好不容易从方逸尘处赢了五十两银子,还准备拿回去给师父,自然不舍得花那么多钱吃饭。
方逸尘似乎看出了叶照眠心中所想,说道:“没关系的,我请客。”
叶照眠一惊:“你还有钱?”
方逸尘闻言吓得赶忙捂紧了钱袋:“你你你,你总得给我留点吃饭钱吧。”
原来方逸尘从端云山上下来后不久,便在城中见到了叶照眠,见她四处寻工不成,又站在包子铺前逡巡了许久,料想她恐怕是没钱吃饭了。
方逸尘的师父师娘膝下只有方逸尘一位徒儿,自幼对他宠爱至极。这回他下山历练,师娘方婆原本给了他五十两银。后来临走前师父方公又偷偷将自已积攒了多年的二十两私房钱塞给了方逸尘。
端云山比武是为了推选武林盟主,自然不会有什么银钱上的彩头,所以方逸尘便将师娘给自已的五十两谎称是彩头,给了叶照眠,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还是算了,这酒楼挺贵的,我无功不受禄,你自已吃吧。”叶照眠转头就要走,方逸尘再次拦住了她:“哎哎,你武功那么高,打赢了我,我想向你请教请教,不行吗?”
叶照眠此番下山原本也想找人切磋武学,便不再拒绝,和他一道进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