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木大帅平反昭雪这不光是老贼王桂的禁忌,何尝不是皇帝的逆鳞呢?
自木大帅被构陷冤杀后多少忠臣良士曾上奏疏平反昭雪,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王桂等主和派的打击报复,若不是太祖皇帝留下了不杀士大夫言事官的铁律,那些曾为木大帅平反的大臣早就坟头草长的老高了。
谁都没想到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的张安国会为上奏疏请求朝廷为木大帅平反,这封奏疏从遥远的大西北送迪开封就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皇帝和满朝大臣的心口窝上。
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已钦点的新科状元会触他的逆鳞,曾经他为张安国斐然的文采拍案叫绝,如今当张安国用他的生花妙笔写就请求朝廷为木鹏举平反的文章,那卓绝瑰丽的文章就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锋戳的皇帝视线模糊,血脉喷张。
“好一个张安国,好一个新科状元!”皇帝的咆哮震的御书房上头的黄色琉璃瓦在微微颤动。
内侍张建更是吓的胆战心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这封为木大帅平反的奏疏不光引的皇帝龙颜大怒,对于老贼王桂的刺激同样不小。
在老贼的强压之下已经有日子没有人敢上疏为木鹏举平反了,万万没想到这位新科状元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王桂当初拉拢新科状元不成,于是就把他给弄到遥远的大西北吃沙子,本以为可以把这年轻人彻底打压在尘埃里,怎料这张安国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王桂迅速召集幕僚,以及以参知政事唐建为首的一干爪牙在书房里密谋如何对付张安国,张安国就是个在政坛上没什么根基的新人并不可怕,王桂怕的是张安国上这封奏疏背后是否还有势力给与支持。
同时王桂也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头几年皇帝但凡看到为木鹏举喊冤的奏疏,他会雷霆之势做出反应。
这次皇帝虽也因这封奏疏龙颜大怒,但并未直接下旨严惩不知死活,触怒龙颜的张安国。
皇帝的消极反应让王桂等人隐隐不安。
新科状元张安国上奏疏请朝廷为木大帅平反太子如何不知呢?
他设法把这封奏疏誊抄了一份拿回东宫。
梅蕊在看到张安国这一份文采卓绝,激情洋溢的上疏后眼眶微微湿润:“父亲枉死已经六年多了,难得还有人记得他的冤屈,更难得还有人不顾前程为父亲鸣冤。”
宋嘉佑轻轻握住梅蕊的手面色凝重道:“木大帅扶大厦于将倾,他一片丹心为家国,但凡有良知的国人都不会忘记的。梅儿,你要相信早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梅蕊擦手了下眼角,她把张安国这封奏疏反复看了三遍,她起伏的情绪也慢慢归于平静。
情绪稳定下来,梅蕊才言辞恳切的对宋嘉佑道:“陛下没有对张安国做出惩罚,想来他是要把机会留给王桂。王桂接下来不管怎样对付张安国,甚至是张安国的家人,东宫都要作壁上观,然后暗中确保张安国的家人安然无恙。还有趁着王桂对付张安国的机会,无暇顾忌唐建,让高家以及老勋贵们集中火力对付唐建,争取把唐建赶出朝廷。”
“的确是个彻底把唐参政撵出朝廷的好机会。”太子语气沉沉,但他帮梅蕊抚平鬓发的手却温柔如斯。
是日,梅蕊扮成普通宫女带着海棠悄悄离开东宫,她坐上马车去了梅松寒的一处别院。
梅松寒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梅蕊他殷切的嘘寒问暖:“梅儿,这阵子你饮食如何?可曾梦魇?宋嘉佑身边的女人可曾欺负你?”
梅蕊一一i回应了梅松寒的关切:“兄长宽心,我在东宫一切都好。我今日来见你就是为了两件事。”
吃了半盏茶,梅蕊才继续同梅松寒说正事:“几年前咱们各府埋下的暗子该启用了,把唐参政赶出朝廷,就等于断了老贼王桂的臂膀。还有做好暗中保护新科状元家眷安危的准备。虽然此事太子爷有参与,我还是不放心。新科状元张安国不惧危险为父亲名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家人。老贼王桂不敢杀张安国,但他却能对张安国的家眷下手啊。”
梅松寒夜已经知晓了新科状元张安国上奏疏请求朝廷为木大帅平反昭雪之事,他对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郎自是钦佩至极。
梅松寒给梅蕊把茶添满,这才缓缓道:“梅儿放心吧,你吩咐我做的这两件事我自会做好。你在东宫好好地,外头的事有我呢。对了前几天霄汉来信了,我今日来的匆忙忘记把他的信函带来给你看。霄汉已经成婚了,娶的是牛将军的外甥女周迎春,不知你还记得迎春姑娘不?”
自从木霄汉跟梅松寒联络上后,他们就通过秘密渠道保持联络,为保梅蕊的安全,木霄汉始终都没有主动给梅蕊写信。
木霄汉跟木大帅的一帮旧部在占山为王,他们只待有朝一日木大帅被平反昭雪,若木大帅永远不能被平反昭雪,他们就一直占山为王,不朝天子,不羡往后,世代为匪。
既然做朝廷的忠臣没有好下场,那就做让朝廷头疼的土匪好了。
土匪的名声是不好听,但至少逍遥自在,至少能快意恩仇。
听到三哥娶了牛二叔的外甥女迎春,梅蕊顿时展颜浅笑:“迎春姐姐我自是记得的,她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就是脾气有些大,随了牛二叔。小时候她还把三哥给我抓的黄鹂捏死了,我哭了好一会儿,三哥就把毛毛虫塞她脖子里,把她吓哭了。我以为迎春姐姐早就嫁人了,没想到却成了我三嫂。”
“迎春跟霄汉虽从小打到大,我也没想到他们能成为眷属。”梅松寒瞧着梅蕊只有在追忆童年时才喜笑颜开,浑身松弛,他自愿意多跟梅蕊说些小时候的事让梅蕊有短暂开怀。
从梅松寒的别院离开后梅蕊便直接回了东宫,当一只脚踏进东宫的门槛的刹那短暂的开怀舒心也就成了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