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差不多。”吴承恩满意地点着头。
然后,他又警告着道。
“云程万里鹏,你要知道,你们妖魔类,发了重誓,就等同于签订了契约,冥冥中,是会被天地牢记的。”
“所以,你必须时刻遵守着誓言,千万别存侥幸心理,免得落得个天打五雷轰的下场。”
云程万里鹏无可奈何地答道:“祖师爷啊,这点就不用您提醒了。”
“我当然知道,自古以来,我们妖魔与你们人类就有着截然的不同。”
“妖魔神怪,起源于天地自然,是要受到天地严格监管的。”
“我们不能轻易发誓,特别是重誓,所以,我先前发誓时,才想着敷衍敷衍---”
“因为,一旦发了重誓,便是契约,只能遵守。若有违背,便会遭到相应的天劫报应。”
“而你们人类,虽然也是来源于自然,存活于天地,还自诩为天地骄子。”
“但誓言、契约这东西,在你们人类骄子眼中,大抵当作了儿戏。”
“需要的时候,海誓山盟、信誓旦旦、掏心掏肺。”
“一旦与自身利益相悖,你们就会将誓言、契约当成了负担、累赘,甚至将它视作放屁一般。”
“而天地不公,竟然对你们这般下作的行径却熟视无睹,放之任之---”
“祖师爷,您可知道妖魔鬼怪为何要站在你们人类这帮天之骄子的对立面吗?”
“---”吴承恩蹙眉不语,心中有些悸动。
“该死的天地啊,为何不公?”
“还有你们这帮天之骄子,本同为动物,凭什么你们一生下来就站在自然界金字塔的最顶端。”
“馋了,便抡起刀,屠宰我们,吃我们肉,喝我们的血。”
“吃了喝了便也罢了,可又为何要视我们为畜生?”
“你们人类的福报,难道真的就被天地注定了要高于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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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云程万里鹏的一通牢骚,吴承恩沉默着,没作辩解。
一会儿后。
他不想纠结,而是笑着切换开了话题。
“嘿嘿---云程万里鹏,恭喜你成为了本尊徒儿兀空的奴才。”
“---祖师爷,不要叫的这般难听嘛。”
云程万里鹏本就有着情绪,听到奴才两字的称呼,很是不满。
“奴才这一称号,虽然比畜生好听了不少,但我云程万里鹏的尊严何在啊?”
吴承恩一怔,但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哈哈哈,行,本尊口误了,不叫奴才,叫亲密的马仔。”
云程万里鹏闭眼悲叹。
“唉---”
“畜生,苦也!奴才之于马仔,皆买命者乎?”
听到云程万里鹏嘴中的之乎者也,吴承恩再度沉默,也再度有着几分心悸。
又一会儿后。
吴承恩将手中的毫笔轻点在了云程万里鹏的额头上。
一缕血光,从云程万里鹏额头流进了毫笔之中。
而云程万里鹏微微一颤,似乎并没察觉。
吴承恩大喝了一声“开”,帮云程万里鹏解开了“定身”法诀。
恢复自由之身的云程万里鹏,翅膀一拍,闭着眼,“嗖---”的一声,便飞去了千里之远。
看他那仓惶的模样,似乎有要逃可能。
“汪汪汪---”哮天狂吠,将金箍棒一丢,作势要追。
而吴承恩望着云程万里鹏的背影,只是淡淡的说道:“哮天,没事。他已是认兀空为主,溜一圈后,便会回来。”
接着,他将毫笔朝着虚空一挥。
从云程万里鹏额头收集到的那缕血光,瞬间从毫笔笔端闪现而出,并朝着正咬牙坚持着的兀空飞射而去。
吴承恩收了毫笔。
然后,又缓缓地将那本发黄发霉了的《西游记》塞进了他布衣口袋之中。
最后,他才拿正眼看向了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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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空已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久矣,但双手依旧在努力托举着那架运输机。
“师父,我真的不行了,帮我---”
吴承恩脸带微笑,却并没立即帮手。
“师父---您这是要---”
话没说完,兀空法天象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地崩溃。
最后,一口老血喷出后,双手一软,那庞大的运输机咔嚓咔嚓声中往兀空的身上压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汪汪---”哮天狂吠,像箭矢般朝兀空冲了过去,伸出一双前爪将兀空拖了出来。
吴承恩也快捷的伸出手,操起虚空中的金箍棒支撑住了飞机。
紧接着,他手中毫笔顿现,并在兀空胸口处写了一个大大的金色“定”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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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一声尖厉的怪叫传来,云程万里鹏张开翅膀,手持一柄画杆方天戟也出现在了兀空的身旁。
他赶回来时应该有些急,以致气喘吁吁的。
见兀空从法天象地变回了原本的年轻小伙,但口角流血,彻底昏死了过去,便一脸疑惑地望着吴承恩。
吴承恩淡淡地问:“孽障,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才一阵心悸,感应到主子出事了,不得不回来。”云程万里鹏答道。
“嘿嘿,那倒是,你与兀空缔结了血誓的,心灵相通,他若不好,你也会受到诛连。”
“---”
云程万里鹏用那双鹰眼狠瞪着吴承恩,尖嘴张了张,似乎想问什么,但终归没问出来。
吴承恩回答得倒也实诚。
“是,本尊在帮你解开定身法术的时候,顺便在你额头上取了滴精血,糅合进了兀空血脉之中。”
“本尊这样想的哈,你云程万里鹏毒誓都发了,肯定不在乎与你主子再缔结一层血誓,对吧?”
“唉---”
云程万里鹏哀怨的长叹一声。
吴承恩笑着道:“别怨气满怀,本尊也是为你着想啊,毕竟你云程万里鹏的前世不是一只好鸟。”
云程万里鹏尴尬得无法言语。
他再次望向他的主子兀空。
只见兀空呼吸急促,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看样子已经虚脱到了极致,短时间内不可能会醒得过来,甚至有濒临死亡的危险。
云程万里鹏蹙眉,又再次望着吴承恩。
“祖师爷,您本可以让兀空,哦,不,让我主子在法天象地崩溃之前放下手中的飞机的,可您却故意让他一直强撑着,这般折磨是为了---”
“---”吴承恩没答。
“艹,祖师爷,您这是故意整他的!而且,您一直在欺骗他吧?”
“是,你知道本尊整他欺骗他的良苦用心和用意吗?”
云程万里鹏眉头锁得更紧,寻思了会儿,才恍然大悟。
“艹,我懂了,祖师爷,您根本就不喜欢您这徒儿,便借此事让他耗尽法力,目的是想让他身死道消---”
“孽障,你懂个球!”吴承恩骂了一句,“本尊怎会有你说的那般刻薄狠毒。”
”难道您没看到我主子已有性命之忧?”云程万里鹏急问。
“死不了的。”吴承恩淡然得很,“毕竟是天命之子。”
“好,即便死不了,但祖师爷您又为何不赶紧救他醒来?”
“救他醒来作甚?”
“您---”云程万里鹏无语。
“唉,云程万里鹏啊,本尊也是很纠结很无奈呀。”
“---”云程万里鹏一脸狐疑。
吴承恩沉声说道:“你主子兀空,他出世得太早。”
“他现在是精魂之体,法力、神通、修为以及自身的气血、生命力等都沉淀不够,所以,根本就无法面对你们妖魔群攻的乱世。“
“这倒也是,我第一眼见到主子,便感觉他太嫩,连毛都没长齐,哪可能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呀。”
“是啊,他毛都没长齐,哪能拯救世间之灾变?又怎能肩挑天命之子之重任?”
“最终的结果,便是难逃半途夭折之命运!所以,本尊不得不借手托运输机来让他耗费掉身上所有的法力,然后晕死过去。”
“祖师爷,您这是准备让他暂时躲起来?”云程万里鹏有些明白了。
“躲?躲不了的,只能让他彻底死睡!”
“去哪里死睡?”
“花果山水帘洞!”
“要死睡多久?”
“五年足矣!”
“在水帘洞中死睡五年的话,那我们---妖魔们可不等他了的呀。”云程万里鹏再度蹙紧了眉。
吴承恩沉默着,嘴唇不停地哆嗦。
一会儿后。
他才无可奈何地悲叹了一句。
“唉,待兀空从死睡中醒来,这世间已是你们妖魔鬼怪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