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深冬,腊月三十,明日便是新年,乡里人家都在齐心协力准备新年的饭菜。
山野绛红的火棘子稀稀拉拉藏在厚实的雪地里,不时吸引几只野鸟的注意,它们在上空盘旋一番,然后幸运饱餐一顿。
“林初,你快点过来,帮我把这老母鸡杀了,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卫佚闭了闭眼,手因为提着躁动不安的母鸡,一时间不停地动,刚拾起旁边的利刃,便看到院子外有个蓝衣女子在朝着自已招手,那是之前她和吴巧儿说好的,只要她找到了暖玉来历之后,她派人来这里找她时接头的手势。
凌晞早先知道卫佚要杀鸡的事儿,将手上的活儿放下,兴奋地拉着凌稷在一旁看着卫佚捉到的母鸡,另一边的司红尘倒是不太喜欢这般血腥之事,躲了老远蒙着眼不敢看,听到卫佚叫小姨夫的声音,意识道,她还没开始杀鸡,这才探出头来朝那边张望。
凌初颂端了一大盆热水出来时,看见卫佚穿着大红色的袄子,厚厚一团,从远处看起来圆滚滚的,她举着刀正要砍鸡脖子,身边围着身穿同样颜色款式袄袄的几个孩子,凌晞还大胆地戳了戳即将上饭桌的鸡头。
这场面看起来十分滑稽,凌初颂扬了扬眉毛,眼尾微弯,笑着朝卫佚走过去,发出一阵满足的喟叹。
虽然暗线来报,闻人青玄的人已经找到了自已的 位置,眼下正在黄水镇与自已势力暗中周旋,但没有他的准许,他们不可能进入卫家村!
虽事已至此,但是他还是很贪心的想要和卫佚在这个地方过完这个新年,等明日一过,他便会带着他们回皇城,他会向皇上请旨赐婚,让佚儿堂堂正正当他的王妃。
“佚儿,杀鸡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凌初颂放下水盆,从卫佚手里接过刀和鸡,以为卫佚身为女子还是有些害怕这种事情,是找个借口让自已来动手,于是贴心道。
“你以为我真的怕杀鸡见血啊? 我都说了,我有事儿啦。”
卫佚‘嘁’了一声,朝着凌初颂张扬地甩了甩手,装着一副害怕却不肯承认的表情朝着院子外面 跑了出去,并且一边道:“这鸡你不处理好了可千万别来找我哈!”
“娘亲就是害怕,哈哈哈。”
凌稷看着卫佚狼狈逃跑的背影,第一个捂着嘴偷偷笑。
凌初颂笑着摇头,心想她这样子还说自已不怕呢,还是赶快弄完别让她害怕。随后他转身提刀准备杀鸡。
凌晞看着凌初颂即将落刀的样子瞬间显得有些振奋和期待。
司红尘依旧有些害怕,在凌初颂落刀的那一刻背过身去屏息闭上了眼睛。
“卫老板,过来,这里。”
来传送消息的蓝衣姑娘不知道为何偷感十足,她悄悄隐秘在院子外边数米远的竹林里朝着卫佚招手,卫佚本不想进竹林,但是又不想浪费时间,以免被凌初颂发现,于是脚步加快,心下一狠,蹙着眉头便进了竹林。
“卫老板,吴老板要小女给您的信。”
卫佚看着深幽的碧竹林,有些沉闷地深吸一口气,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信封,缓缓打开:
你要找的东西似乎和北境的靖安王府有关,这东西的主人原本是常年在北境周边进行商业贸易的富商陈辞久。
据说后来因为是几年前北境和北戎战乱,陈辞九的商队卷入战乱,承蒙靖安王凌初颂相救,他这才将这暖玉赠与他,这玉原先乃是陈家家传宝物千年暖玉,听说能放在家里能镇宅驱邪祟,人佩戴更是养心安神,辟邪避灾。
至于你要查的人嘛,或许和靖安王有些关系,再进一步的关系网似乎有人专门屏蔽了,查不到了 。
蓝衣小丫头给完信,便静静等待卫佚说话。
卫佚愣了愣,冷着脸反反复复盯着凌初颂几个字看,林初?凌初?凌初颂?靖安王?
林初和凌初颂什么关系?和靖安王又是什么关系?
“卫老板,卫老板?若是无事,我便回去复信儿了......”
“哦,行,多谢了,你回去吧。”
卫佚知道林初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已,但现在知道了些线索心下还是不免焦灼酸涩,她突然想到之前刚认识凌晞凌稷的时候她还问过他们的名字,她还只是觉得小孩子咬文嚼字嘟囔,前后鼻音不分的嘛,这下好了,原来不是这样,是自已缺心眼呢。
蓝衣小姑娘渐行渐远,卫佚却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有些迷茫,她这下想通了,原来自已和凌初颂互倾心意后,甚至每日躺在一张床上,凌初颂都没有一点表现出对自已很感兴趣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人家是王爷,说不定不能随意将皇家子嗣流浪在外呢。
这些个死男人死孩子,一个个都诓骗自已,可恶!
卫佚捏着纸,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不知道如何面对。
这边院子凌初颂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老母鸡,手上正烫着鸡毛,开始拔毛呢,见卫佚还没回来,便想着要去找她,可忽然觉得自已现在满手鸡毛她看到肯定会嫌弃得很,于是吩咐凌晞道:
“阿晞,你去院子外看看,她肯定躲得不远,叫她回来,就说老母鸡处理好了,回来准备炖汤喝了。”
“好嘞,爹爹。”
凌初颂难得叫凌晞办件事儿,这下还是去门口唤卫佚回来,他也还算乐意。
他这段时间也是将卫佚的好看在眼里,今晨她专门给自已弟弟凌稷准备的这身新衣裳红红火火的喜庆,他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一个有年味和温暖的新年呢,爹爹和弟弟都承认她了,自已要不要也试着认她当自已的娘亲呢?
凌晞一边犹豫地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朝院子外边寻摸人,直到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儿,他才看到卫佚一个人站在竹林里面不知道在在干什么。
他刚要开口喊人,突然身后伸出一双手,拿着染了迷药的帕子死死地捂住自已的嘴巴,自已到底是小孩,力气自然不可匹敌,视线没多久便开始涣散,看着卫佚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失去 意识。
“小兔崽子,总算让老子逮到你了,看这下卫佚那个贱婆娘还能奈我何?”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没多久从监牢里出来的卫四儿,他狰狞的将昏迷不醒的凌晞扛起来,朝着卫家院子淬了一口,恶狠狠地偷摸从另一个方向跑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