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颂有些急了,他的身上伤还没好全,内力差点就被废了,腿又断了,拼死才带着两个孩子逃了出来,要是这个女儿把阿稷抱走了还得了?
他看,这个卫佚怕是真不想活了。
“爹爹,人走远了。”
身后的凌晞不敢放下笔也不敢停,只是胆怯地望向门口告诉凌初颂这个事实。
“好了,别练了,阿稷在她手上,去看看那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最终凌初颂只得先作罢,跟着卫佚去了厨房。
厨房里脏乱差,夜里卫佚倒是没仔细瞧,现在那些灰尘油污什么的全然暴露在光里。
凌初颂带着凌晞进去的时候,卫佚正端着一盆水将几张手帕打湿了,而小小的凌稷正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择菜。
“既然都过来了,那就先帮忙把屋子收拾收拾吧,看着这么脏,做的吃的我也没胃口吧!”卫佚将帕子拧干,递给凌初颂。
凌初颂脑子都要烦透了,这女人竟然吩咐自已做事!可恶,他堂堂朝岚朝……
“快点儿吧,叫你擦你就擦,一个大男人杵在那里干什么不做事儿?
你看看我们阿稷,人家才三岁半,你这个做老爹的能不能懂点事!”说到爹,卫佚就来气,语气渐渐大了点儿。
凌初颂抬眼又瞪了她一眼,双方僵持不下,卫佚一副你不接着我也不收手的样子。
最终凌北辰见凌稷无碍,无可奈何地接过帕子。
坐在一旁刚刚学了择菜的凌稷正想要试试手,听见这边的对话,感觉卫佚是在夸自已,开心地上手了。
凌晞张大了嘴巴,他从来没见过任何人敢这样对着爹爹说话。
关键是爹爹竟然还听话地接过了手帕!天呐!这女人简直是不可思议!果然如那些奶妈子所说:
女人怀温柔乡,男人进了就要被女人牵着走哇。
凌晞原先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倒是明白了,他征征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幕,难以消化自已威武霸气,杀敌无数的爹爹现在竟然,听凭这个女人吩咐去墙角擦灰。
“你叫凌晞哦。
小晞儿,你要不要去帮弟弟择菜呀,别站在这里弄脏了衣服哦。”
卫佚看着小家伙不知所措的样子,放下扫起一层灰的扫帚,连忙将凌晞抱起朝另一边的桌子去了。
凌晞忽然失重,还没挣脱卫佚的怀抱,忽然闻到这女人身上一股花香,随即便坐在了凌稷旁边。
凌初颂暗里时刻注意着孩子的安危,敷衍地擦着灶台角落。
“喂,哪里不需要擦吧,你去起锅烧火吧,我找找哪里有米。”
卫佚洒扫完地,开始倒腾厨房里的柜子,一排排的油盐,酱,始终没看到米的身影。
凌初颂不知为何,听了卫佚的话话,竟然真的放下手中的帕子,弯腰去捡了柴火:……可恶的女人!
“哎?怎么没有米啊?”
凌初颂刚点燃火,将正要送到灶台中去,只听见那女人又开始嚷嚷,于是起身过去取出一袋玉米面儿和半把米,提到她面前,杵着拐子,居高凝视着她,语气有些不耐烦道:
“你……能不能仔细点儿,米在下面。”
说完便自顾自地去烧火了,兴军打仗多年,凌初颂什么没干过,他坐下熟练地将火烧了起来,倒是被说不仔细的卫佚有些局促,两手提着米,将柜门关上,提溜到了灶台上。
然后锅里的火开始越烧越旺,卫佚用葫芦瓢往里边倒了一瓢水,许多年不做饭的她实在不熟练,而且她根本不会用这个锅和灶,现代的自已即使再穷也是一直生活在城里,用的都是煤气,天然气之类的,没想到那大锅边儿这么烫,一不小心贴上去,卫佚的手指发红了。
不过她并未喊疼,只是她只是麻利地凭着以前的手法将米洗干净放在一旁,然后又找到几个土豆蛋子,削了皮用刀切好,然后去小朋友那桌端来菜洗净。
然后……
然后等到锅里的水烧干了,卫佚又往里边倒了一瓢水,便愣愣地盯着凌初颂,直到凌初颂对她的眼光避不可避的时候他道:
“你又要做什么!”
“呃……
我好像,不会煮这个饭耶,要不咱们煮粥喝,夏天最适合做粥了!”
卫佚思考了一下,见凌初颂贵气的样子,烧个火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看也不是个会煮饭的主儿,于是提议道。
此间又是一阵尴尬凝固……
“罢了,你来看着火。”
说罢,凌初颂别过眼,避开卫佚窘迫的目光,淡淡吐了口气,起身让卫佚来烧火,自已则将那半碗米倒在沸腾的锅里,没多一会儿。
卫佚看着他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椭圆的木制桶,顶端有个尖盖子卫佚见过那玩意儿,老小的时候在饭店刷盘子的时候见过,有的老板都是用来盛很多很多米饭的。
想不到这人会使用这个啊。
卫佚尴尬地摸了摸头,抱着膝盖看着灶里的火。
饭煮到一半,火快灭了,卫佚自觉机灵的学着凌初颂刚刚往边儿架柴的样子,生怕那火没了,一股脑儿将他灶里填满,事实却未如她所愿那样燃起来,那火堆在里边儿打了个转,竟说熄就熄了。
卫佚一惊,到嘴的饭就熟了,这火也特忒不给面儿!
这要传出去说她堂堂卫佚连个灶火都升不起来,那岂不是以后都别在A城混了!
她静静地盯着炊烟思考了三秒,觉得应该是里边儿氧气耗尽了,得先将刚刚放进去的柴搞点儿出来先,然后再重新点燃。
一次,两次,第三次被难闻的烟给呛出了泪花。
“咳咳咳咳……”
一阵骤急的咳嗽声响起,终于引起了定定站在灶台前面的凌初颂的注意。
两个孩子也应声看过来,其实凌北辰一直盯着卫佚,看着她一次一次的出洋相,没想到这个蠢货女人竟然烧个火还能烧哭,他好笑地勾了勾唇,想着这女人真是麻烦。
卫佚呛得咳嗽,眼睛被烟熏得眼泪汪汪,一抬头,看见幸灾乐祸的凌初颂,一下子脾气上来了,站起身来,“哐当”一声,扔了手中的木柴,眼泪鼻涕随意用黑乎乎的手一抹,非常不爽的看了一眼凌北辰:
“尼玛的~老子不会!”
随后几乎是逃一般的,飞快夺门而出。
哪知一出门便撞上了前来串门的卫大牛和赵红椒夫妇俩,卫佚被吓了一跳,前后夹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卫佚昨日在村里转悠了一整天,几乎把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儿都记下了,就是没见过这俩人,于是皱眉问道:
“请问……你们谁啊!”
卫大牛听这没好气儿的声音,便要开口责骂这个不懂事儿的老表妹子,还得是赵红椒看得清眼色,往厨房一探 ,见到一对儿如玉的孩子正乖乖坐着,一旁的卫佚相公正不疾不徐的传着灶台里的火在烧饭。
她眯着眼,堆起笑容,轻声对着卫佚道:
“妹子,你这怎么,我们才出了庄子回娘家探亲一天,你就和人林公子成了婚?
现在是有个美人相公,就不见得我们两个表哥表嫂了吧!”
“表哥表嫂?你们是我的表哥表嫂?”
卫佚诧异的反问道,心里想着也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个表哥表嫂。
等到卫大牛急吼吼地报出自已名号是原身爹那比他还早死的哥哥的儿子时,卫佚才于是抖抖腿,指着抱着白布的后脑勺,敷衍着表示:
“对不住了,表哥表嫂,我昨日不小心磕坏了头,失去了记忆,原先的许多事儿都记不住了!”
“哎哎哎,小妹你过来。”
刚说到这儿,卫佚便被表嫂赵红椒扯着胳臂往堂屋拉,她关心地上下打量着卫佚,与卫佚头碰头地小声聊着:
“小妹,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像咱保证过,那个男人不会伤害你吗?
还有,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那林初来路不明,你好歹等我们去他家查查底细回来再说嘛?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偏偏就要上赶着要他!”
屋里的凌初颂听到赵红椒的问话,手中暗自捏紧了一块干净的柴,神经开始绷起来,要是卫佚说出自已被逼迫的缘故,那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先如今自已重伤未愈,若是出去,很容易被发现的。
“我瞅着他长得帅气呗,女人不都是看脸的吗?”
哪知卫佚摸了摸后脑勺,理直气壮地这样回答赵红椒,还指着卫大牛道:
“哎,难道表嫂不是因为我表哥长得一副好皮相才愿意跟他的吗?”
一番话说得赵红椒小脸儿羞红,低着头与卫大牛对视一眼,双双沉默了。
“可,可是。”
赵红椒还想着说些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装了几块腊肉的篮子,吩咐卫大牛将手上抱着的西瓜放下,左转转右转转,心里有些感概:
“罢了,既然你们也已经成了婚,这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命定的缘分。”
赵红椒说完将一袋子钱塞给卫佚又继续拉着人道:
“这样,妹子,这里是五两银子,也算你表哥和我的一点儿心意。
你知道,我们都是庄家人,一年到头也没多少,你就收着吧。
你的事儿,我和你表哥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成婚时我俩不在家,这些就当是我们给你的新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