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司红尘自然是挨着卫佚睡的,
并且卫佚理所当然得以司红尘是女眷的缘故,
将凌初颂赶到凌晞他们的房间将就。
这倒也是,
凌初颂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可当他在凌晞凌稷的房间打着地铺 ,
无意间望向窗外漫天玄牝之星时,
他竟然有些失落。
凌初颂勾唇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辗转反侧,
为自已意识到嫉妒一个小姑娘而感到荒谬。
第二日,
鸡鸣的声音,是天光虚晃一枪的标记,
那朝阳又从东边升起。
照耀着群山大地,
仿佛层层叠叠的青草蛋糕被抹上金黄的蜂蜜。
卫佚砸吧砸吧嘴儿,手往里面捞了捞,扑了个空。
她缓缓睁开眼皮,被阳光刺了个正着。
脑子里还在想,这妮子看来和凌家父子一道儿的那种,
早睡早起,唉……
早睡早起~?
?
唉?
自已说好的要锻炼身体嘛,怎么又没起来?
哼,肯定是昨日上山累坏了。
这不算没锻炼。
她伸伸胳膊伸伸腿儿,有些酸痛。
等收拾完出门,司红尘出现在自已跟儿前:
“三姨妈,您起了?
灶房给您留了饭,三姨父说专门给您留的。”
说完,这小丫头羞涩一笑。
“啊~,知道了,乖乖。”
卫佚打着哈欠,去吃了饭,等看到凌初颂时,已经是正午。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枇杷树下乘凉,一边儿摇着扇子,
一边摆着手,劝着身边正在努力支着把木扒子,
翻着竹席上铺着的菌子的司红尘歇歇。
凌初颂从她的视线里经过,还是那个风度翩翩,
但因为有外人在,
就一瘸一拐的说不上来违和感觉。
“噗~~,你昨天晚上偷牛去啦?
瞧你那两坨黑眼圈,比鸡皮燕子还黑。”
卫佚的视线跟着凌初颂,看到凌初颂没睡好的样子,
无情地嘲笑。
……
凌初颂听见卫佚如此粗俗的形容,
瞬间停下来,黑着脸,冷不丁道:
“娘子,该攒钱了多修间房子了。”
卫佚见凌初颂如此反常,想到昨日他是去主卧打的地铺 ,
摇着手中的扇子,疑惑地想:
怎么?
阿晞阿稷房间的地要硬些?
还是打地铺也要认床?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除非他……
“阿晞阿稷也大了,是该分床睡的年纪;
再者,家中若是再来客人,也没地方住,
岂不是不能 尽地主之谊,太无礼。”
凌初颂垂首咳了咳,周到地说。
“嗯~,说的也是,没毛病哈 。
行吧行吧,赶明儿找个泥瓦匠师傅来看看,把那边儿的破屋子修修。”
卫佚继续躺下,敷衍地摇了摇扇子。
要是原主不拆房子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么,
她瞥了一眼那被原主拆了屋顶来资助小白脸赶考的破落地儿,耷拉下脑袋躺回椅子。
真是麻烦,现在自已还要给她擦屁股!
待会儿看看自已还剩多少钱,
似乎修间房,应该大概能够吧。
菌子自然要趁着新鲜,才能卖个好价钱啊,
虽然赵红椒赶来说这事儿的时候,卫佚还在翻着屁股睡大觉。
“我的个表妹儿啊,咱就说好明儿天擦黑,咱叫刘大爷家的牛车 ,
然后把这些菌子和咱庄稼地里苞谷啦,
李子桃儿啥的都一起买到集市上去。”
赵红椒提溜着一篮子新苞谷,惊叹自家表妹的懒惰,
再看看自家姑爷,一听自已说这些事儿,
就立马动手去准备了,
最主要还把孩子教得好,又疼媳妇儿,
就是可惜孩子不是表妹生的,
啧啧,要是佚儿能早点儿和这林初生个属于自已的孩子,这样才能牵住这么好的男人的心呐。
赵红椒扶着额,叹息着看了一眼正缓缓从床上起来的自家表妹儿。
不由得吐槽,自家这邋遢妹子往日虽然刁蛮了些,
可啥时候这么贪睡了?
莫非真是那次下淹潭伤了根基?
“表姑奶。”
一个清澈的女童声打断了赵红椒的思绪。
司红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赵红椒都衣角,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眸隐隐不安。
“红尘啊,怎么啦。”
赵红椒看到司红尘,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蹲下来揉了揉司红尘的脑袋。
“表姑奶,我娘亲,怎么还不来接我。”
司红尘声音带着哭腔,泪眼巴巴儿看着赵红椒。
“啊~,哈哈,这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你娘亲是最爱你的啦,红尘乖。”
赵红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编了个谎言继续道:
“我昨日太忙了,忘记告诉你啦,你娘亲昨日去了 镇上,
说是要把家里种的菜卖了,让你就跟着你三姨娘和我们过几天呢,呵呵呵呵呵……”
“娘亲,是不是去了皇城?
她自已一个人扔下我,去找爹了。”
司红尘聪慧,聪慧的人,心思大多敏感且容易察觉一些事儿的发生。
她笃定自已的娘亲去找自家爹爹去了。
“哎呀。呵呵呵呵,没有,这怎么可能,
皇城离这里这么远,你娘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走着去呢?”
司红尘掉着滚烫的泪珠子,抽泣道:
“那日,娘亲看到隔壁狗蛋拿着我爹~,我爹赶考时的,
我娘给我爹绣的山桐花荷包,我娘就失了魂,
她一定不要我了……”
赵红椒虽然喜欢孩子,但没生过孩子,看着司红尘可怜样儿,一时间也了主意。
“怎么了,怎么了,谁在嚎?”
换好衣服出来的卫佚,东张西望地探着,见到司红尘伤心的捂着眼睛哭泣,哒哒着急跑过来。
“她咋了,表嫂?”
卫佚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赵红椒,赵红椒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卫佚看懂了赵红椒的意思,就有些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嘛。
她一把捞起伤心欲绝的司红尘,拿了张干净帕子,拭去小丫头的泪和汗水。
安抚着将她靠在自已肩旁上,一边儿拍拍司红尘的背,一摇一晃像奶孩子似的走出了门。
可身前的孩子似乎一哭就停不下来,那泪水决堤般地打湿了卫佚刚刚换好的衣服。
卫佚逐渐毛躁起来,她抿着唇一言不发,鼻子眼睛都被气歪了,
说什么都没用,只好走向正好撞上来的凌初颂。
“给你,帮我把她哄好。”
卫佚语气隐忍着不耐烦,将孩子甩到凌初颂怀里,然后瞬间 解脱似地转身就跑,只留下一个灰溜溜又狼狈的背影。
要说这世界上什么声音最让卫佚讨厌,
那小孩子持续不停地哭泣和尖叫一定‘名列前茅’。
面对突如其来的哭泣孩子。
凌初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