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宁静,晨曦却下起了缠绵的雨,
飘飘零零洒在枇杷叶子上,凝结在密密细细的绒毛上成为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夹杂雾气的味道。
卫佚悉悉索索起了身,慢悠悠洗漱后,一出门便瞧见凌晞站在门口仰视自已,倒是没有往常那样显露厌烦地板着脸。
凌晞端着手,小大人似的道:
“哼。
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我还从未见过爹爹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连喝药这种小事都要我专门来提醒,呵,好笑得很。”
一大清早的,卫佚三魂六魄估计都还没完全醒,摸了摸鼻子,瞧着眼前的小孩有些无语:
“呃,阿晞啊,你真的是五六岁的孩子吗?”
凌晞别过的视线转回来看着卫佚,似乎有些不满,奶声奶气道:
“反正话我带到了,我去温书了。”
“哎?
不是,你爹呢,他怎么不自已和我说呢,住这么近,一句话的事,还要麻烦阿晞来?
无聊,我还不知道要吃药?
真奇怪,这家伙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嗐,毕竟我如此美貌,啧啧。”
卫佚随即叹了口气,她可从来没打算要去认认真真接纳一个人呢,她卫佚的渣女语录就是:
万花丛中过,玩玩还可以,别当真,当真伤心伤肝儿呢。
再说了,林初这个男人虽实在貌美可欺且有些学识,但是他可是丧妻带着俩娃,还没钱还被家族追杀的buff叠满的不能玩的呢。
而且,自已的直觉告诉她,她这个便宜相公很危险!
要是搭伙过日子还行,真要谈什么感情,那可不太理性。
林初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平常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儿搭理你,但是要是你触犯了他的界限,哦!
那可就糟糕喽。
呵呵~
要问卫佚为什么这么肯定林初是这样的人?
那当然是因为卫佚自已也是这样的人呐,只不过卫佚更加睚眦必报,比起凌初颂更加“小人”。
“哎呀呀,相公啊相公,你实在是秀色可餐呐,可是让我看着却不能吃,大毒呀。”
卫佚从来自控力强大,不然也不可能在那样的家庭状况下成就自已,她的心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
这些日子凌初颂这个美男整日在自已面前同屋而眠,要问她不动心,那是假的。
只是她知道自已的情况不妙,凌初颂的来历也不详,她可没法子接受一个这样的人。
并且自已的腰包也不鼓囊囊的,
她这样过习惯奢侈生活的女人也不可能喜欢一直待在这山村种田老死,
还是要想想赚钱的法子。
卫佚出了门,直奔厨房,等垫吧了肚子,
再辗转喝了些药,想着外面下雨,闲得无聊打扫了屋子,又转转悠悠到两个小朋友的屋子里。
见凌初颂正在手把手教凌晞和凌稷写字,她也不言语,随手取了桌子上还翻着的叫万国志的书,又前后翻了翻,就是一些地理日志嘛。
想来也不是俩小孩读的,没想到凌初颂一个瘸子还对旅游感兴趣。
卫佚下意识抬眸扫了一眼凌初颂,见三个人正沉浸在书法的乐趣中,便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只是没过两刻钟,两掌厚的书便被卫佚哗啦啦地翻看完了。
“嘁,不就是盗版山海经嘛。”
卫佚觉得内容实在无聊,书上写的国家,她闻所未闻,不过叙述方式雷同山海经,她挠了挠脑门儿,将书翻回凌初颂正在看的那页,仔细端详了一下,看见地图右下角南蒙州的地址被人用细笔圈了起来。
卫佚心下了然:
哦!原来是思念家乡罢了。
嗐,他们还可以睹物思乡呢,而我呢,就算将这整本书翻烂也全部出我的家乡。
卫佚耸耸肩,不由自主地撇撇嘴,将书放下,百无聊赖间了,随手捡了另一本名叫《经政要略》的书,随后站起身来背着手拍打着书籍,便出了门。
等到午间风雨停了,阳光洋洋洒洒照射在四方。
凌初颂这边正领着孩子们要用饭时,凌晞才提起要不要去请卫佚来用饭,凌初颂心道:
这人又到哪里去了,大白天的,莫非出去浪了?
又或是在睡懒觉?
哼,还以为在看书,学好了呢。
“罢了,你们先用饭,我瞧瞧去。”
这个点儿,要是真在睡觉,被孩子看见,岂不是要学坏了,真是的。
凌初颂实在嫌弃卫佚这种放纵的生活方式,白日就应该做白日的事儿。
作息毫无规律可言,半夜也不睡,就知道踢着被子玩儿,等到中午才起。
她常常惋惜:
唉,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懈怠自已的人,白白浪费好光阴了,谁家好儿郎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才真实倒霉。
凌初颂心里正嫌弃呢,转念一想,也不对,大概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本就身子弱,近来还染了风寒。
于是凌初颂又苦恼自已怎么会这样想一个女子家,这不是毁人名誉嘛,实在非君子所为,正想着,便不知不觉走到了寝室。
二人虽然平日为了伪装夫妻睡在一间屋子,但是凌初颂还是守礼知节,他敲了敲门:
“卫佚?卫佚?”
却见无人回应,凌初颂脑子忽然就冒出了个念头:
莫非不在房内?难道是她又犯了风寒?
凌初颂没由来地心里一突突,瞬间将门推开,直晃晃的见到床帘外边倘着一只白玉般的手,手上还拿着晨间卫佚从他那儿顺走的书。
凌初颂心下 吐了口气,见床帘内的女人呻吟着晃晃悠悠半坐起来,那玉手缩了回去,打了个哈欠又是哈喇子吸溜,再伸了个腰才迷迷糊糊懒倦道:
“嗯?是不是到饭点儿了?”
“是了,阿稷叫你去用饭。”
熟悉的声音传到卫佚的耳边,是凌初颂不耐烦的声音。
卫佚不以为意,只懒洋洋地又“咚”地一声躺下了:
“是了,你们先吃,我就来......”
见此,凌初颂竟然没由来地笑出了声儿,他真想不通,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松弛懒散的女子,好似天塌下来她都跟没事儿人似的,还能安稳打个盹儿。
“不如我将吃食端到你床边,顺便喂给你好了。”
凌初颂起了调侃的心,似乎被卫佚的松弛感感染,侧着身子靠着门,如是说道。
“也好啊。”
卫佚闭着眼睛,下意识张嘴回答。
“这样也麻烦,那干脆吃的,我也帮你嚼碎好了。”
凌初颂抱着双手,盯着卫佚的一举一动。
卫佚一听“嚼碎”这样的字眼儿,明白了对方是在说自已懒呢,但还是撑眼挤眉地没起身,也不说话了。
“不如我直接替你吃到肚子好了,省得你还要用肠胃,如何?”
凌初颂斜了一眼卫佚,抬首望着屋外碧苍的晴空,无言时嘴角却微微向上。
“哎呀,好啦好啦,我起来啦。
真是的,怎么像我家保姆一样呢,林初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呢!”
卫佚蹬着脚,起了身,开始对凌初颂使用语言攻击。
好一番折腾,卫佚才到达厨房,用完饭,照例喝了药,等收拾完碗筷,自顾自地搬了个椅子在枇杷树下继续看方才只看到一半就眯着的《经政要略》。
正抬首见到凌初颂出了凌晞他们的房门,便甜甜开口叫“相公”。
“相公,堂屋还有些昨日剩下的枇杷呢,可不可以帮娘子我洗些来嘛,相公?”
听见这声音,凌初颂虎躯一震,连背影都透露着要被使唤的僵硬,可偏偏这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他偏偏就忍不住要听话去做!
可恶的女人,想他堂堂天潢贵胄,堂堂一个王爷,杀伐果断的三军统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等到凌初颂冷着脸端着一盘儿枇杷站在自已面前,卫佚将那本书甩给凌初颂,乐乐呵呵开始吃着枇杷,并囫囵道:
“谢谢相公啦,这书讲得真够无聊的,就和你一样,我看完了,还你。”
“你,你这人......不对,你说这本书你看完了?”
凌初颂接过书,俯视着正享受枇杷的卫佚,以为只是卫佚觉得这书的内容甚是无聊才故意这样说的。
毕竟,《经政要略》讲得多是治国之策,卫佚一个小小的村妇如何读得懂?
莫非她有大才?:
“我还以为你不识字儿呢。”
只见卫佚吊儿郎当地吐了枇杷子儿,然后躺在椅子上仰视这凌初颂,一脸不屑地道:
“哼,瞧不起谁呢?
字儿,老娘还是认得几个,就是你这书没画儿,没刚刚那本儿好看呢。”
开什么玩笑,卫佚好歹是国内高材生加“海龟”呢,虽然很水分很大。
但她极其会划水呀,就这么游哇游哇,上岸喽……
事实上,卫佚除了不看书的时候,都挺喜欢看点儿书的,呵呵至于不看书的时候嘛,人生的大多数不考试的时候。
开什么玩笑,自已就算凭借在现代学的知识也能在这个落后的世界秒杀一大票子人好吧。
她这里只说自已认字儿,她当然得认字儿啦,好歹原身是村里大户呢,不请个书塾先生教授几天可就怪了。
只是这原身不学无术罢了。
“呼,罢了。不与你计较了。”
凌初颂没听到自已想要的答案,转身离去。
卫佚喜气洋洋地踢着脚,心想撒娇女人真好命,有枇杷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