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挨沈宴川教训这件事上,没人能比林染更有发言权,虽然他的声线平稳冷静,可紧绷的下颌线已经说明了他在强压着火气。
“就你有脾气?”林染揉了揉被他拽疼的手腕,暗自在心里嘀咕。
最终却还是在他深沉近墨的目光里败下阵来,没好气地解释:“乔扬他跟朋友出去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肯定是把我认错成他喜欢的女生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毕业设计我们明天就去做,你又来瑞东做什么?”
沈宴川面容依旧冷着:“我来自然有我的事。”
他两手空空,行李箱都没带,也不像是来出差的,林染冷哼:“你分明就是来逮我的,怪不得白天还专门打电话问我住哪个酒店几号房,怎么,你怕我跟乔扬上床了?我二十一了,又不是未成年,就算跟人睡了也不犯法,你管不着。”
听见她这番话,沈宴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青冷了几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动不动就把那些污言秽语挂在嘴边,还有没有一点淑女样?”
林染更是火大,噌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怎么就污言秽语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都能做,我还不能说?我刚刚还点了男模,马上就上门服务了,你快走,别耽误我好事。”
说着就把他往门外推。
沈宴川强迫自已冷静,转身去收拾她摊在桌上的行李:“我不想跟你吵,现在跟我回京西。”
“不,”林染跑上前,把那盏小夜灯和几样护肤品从他手里夺了回来,倔强地红着眼睛,就是不肯低头,“你已经不干净了,别碰我的东西!”
她抱着一堆物件紧紧护在怀里,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那双清透的小鹿眼里几乎火山喷发。
沈宴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黑沉的眼神像能直直看进人心里去。
两人对视着,僵持着,空气里似乎埋了一根引线,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点燃引爆。
就在林染以为他又要转身摔门而出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我昨晚睡的书房,我和乔薇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沉缓的嗓音如春风化雨,林染怔了怔,强撑着嘴硬,心跳竟突然快了起来:“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谁稀罕知道了。”
沈宴川站在床尾和置物桌的过道之间,穿黑衬衣的他比平时穿白衬衣时清冽干净的样子更显沉敛矜贵,一米八八的身高自带压迫感,星眸浓眉,弧线锋锐的面部轮廓让他与生俱来的气势愈发明显。
他神色仍冷峻,语气却微不可察地柔了几分:“我本是没打算跟你解释,怕你把肺气炸,又像上次那样气晕过去,没人帮你叫医生。”
“你咒我?上次不也都是因为你,”林染心底阴云散去,脸色开始有点绷不住,仰着小脸不悦皱眉,“别想三言两语糊弄我,乔薇的裙子难道不是你弄湿的?”
沈宴川不想去理解她脑袋瓜里那些黄色废料,沉声道:“她倒茶的时候自已故意泼上去的。”
又顿了顿:“这下能听话跟我回家了吗?”
林染把手上那堆东西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心里那口气还是不顺:“你明知道她故意都不拆穿,还让她留宿,你专门气我的是不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换礼服,报复我?”
沈宴川噎住。
他承认当时确实有一点跟她斗气的成分,但他的标准答案应该是“未婚妻要求留宿,有何不可”,可此时此刻看着林染那副马上就要被哄好的模样,他却突然不想把“未婚妻”三个字说出口,再惹她炸毛。
见他沉默不答,林染自知已经占领上风,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于是故作镇定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来瑞东有事吗?现在就要走,事办完了?还说不是特地来找我。”
沈宴川垂眸睨着她:“就算我专门过来找你,有什么问题?你不声不响跟一个男孩子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我不应该担心?刚才我要是没及时出现,乔扬都已经亲到你脸上了,你没长脑子不知道避嫌?”
林染唇角已经藏不住笑,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瞥过去:“这么在意我被人亲,你吃醋啦?再说了,我单身我为什么要避嫌?怪我之前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都没考虑过别人,现在想想,很不划算。”
沈宴川绷着脸不看她。
他不想把心底撕扯的躁意归结为占有欲,可他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被别的男生困在怀里。
这种滋味,不太好受。
“行了,乔扬的事就是个误会,可我确实还没打算走,”林染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文档放在他面前,“我今天参照了一些资料,提前把设计说明都写好了,明天跟乔扬约好去那个生态疗馆实地测量,有了数据就能制图了,来都来了,我想把我的毕业设计作品好好完成,也算给大学生活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满足小丫头这点心愿倒不是不行,只是他出来得急,本想着当天去当天回,也就没订房。
而且瑞东……实在不是个能久留的好地方。
沈宴川欲言又止,沉默片刻,终是颔首:“我去车里拿身衣服,顺便再去前台开个房,明天等你结束一起回京西。”
“好。”
林染笑眯眯地应了。
电梯很快下到地下停车场,空旷安静的环境,连脚步都隐约能听见回声。
沈宴川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随车携带的旅行袋,他车里会经常备着备用衣物,不经意抬眸,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竟好像有道黑色人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