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蜷在床头拢紧了破碎的衣衫,抱着膝盖颤抖得厉害。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虚无,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却也基本听清了大概。
她紧张地大口喘息,喉咙像被撕裂一般沙哑,哽咽着用不可思议到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小叔叔?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
沈宴川将手里的东西扔下,转身上前紧抱住那个还在发抖的小身子,薄唇不由自主贴至她渗出密汗的额头,呼吸因怒火仍在沸腾而不稳:“是我,染染,没事了,别怕。”
周身气血还在汹涌翻滚,夜色里的黑瞳起着嗜血的暗光,好多年没动过这么大的肝火,也好多年没那么强烈地想过要弄死一个人。
听见他的声音,林染再也绷不住,埋进他怀里哭到失声:“小叔叔,刚才那个人他……他想对我……我踢他咬他,他就打我,还掐我脖子……”
男人紧绷的肌肉里似乎还能感觉到脉搏尚未平复的暴跳,沈宴川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没事了,嗯?小叔叔在,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林染点头,又不安地将他抱紧了些,深嗅着他身上冷冽的淡香,努力让自已惊慌到极致的心平复下来。
沈宴川沉舒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先把灯打开。”
林染再次点头:“好。”
她始终不愿松手,沈宴川只好一手揽着她,一手展开去够墙边的开关。
卧室顶上的灯泡重新亮起,女孩满是泪痕的苍白小脸展露无遗。
沈宴川将她散落的碎发挽至耳后,细细查看着。
她脸颊红肿,留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纤长的脖颈上有几道显眼的掐痕,睡衣也凌乱不堪,甚至胸口和大腿处还有一些被暴力对待过的血瘀。
好在她奋力挣扎,事情还没发生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林染缩进他怀里一抽一抽地哭,感受着他趋于平稳的呼吸和心跳,莫大的安全感让她一秒都不想放开:“小叔叔,我刚才以为我真的会死掉了,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而且我还有好多好多心愿都还没实现,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哭到通红的小耳朵突然被轻轻扯起,沈宴川指腹的温度传来,沉缓的嗓音里却带着凛冽的寒意:“瞎说什么傻话,谁敢让你去死,我先让谁下地狱。”
他娇养长大的小姑娘,捧在手心疼惜着的小姑娘,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伤害和欺辱。
心陡然像被剜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沈宴川掩饰住了眸底深重的情绪:“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嗯?”
林染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紧紧贴着:“嗯。”
她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整理心情,沈宴川也默契地给了她这点时间,两人静默相拥着,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呼吸,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
谁料房门边突然探出一个头来。
“沈教授?您怎么在这儿?林染这是怎么了?我刚玩游戏玩得好好的,突然听见这边哐哐响。”乔扬懒洋洋的穿着睡衣拖鞋,好奇凑近。
沈宴川及时扯起薄被盖住了女孩的身子:“出去!”
乔扬都还没看清楚,就被他一声冷斥吓了一跳,脚底抹油转身就要逃。
沈宴川想起了什么,又开口:“回来。”
乔扬本来就怵他,晚上才因为把林染独自落在山里被他骂了一顿,现在见他更像老鼠见了猫,于是乖乖站定,等待吩咐。
“你是不是带了医药包?去拿过来。”
“是。”
乔扬原计划这几天在白溪村周边登个山攀个岩,提前备了些急救用品,可不知道为什么沈宴川现在要用,他也不敢问,火速回屋取了送到门口,沈宴川也没准他进去,那扇卧室门又无情地把他隔在了外面。
林染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下来,沈宴川捡起一旁的旅行袋,去浴室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把之前那件染了血的扔进垃圾桶,又打了一盆温水,拿毛巾给林染的伤处细细擦过,再上了一遍外伤药。
“疼不疼?”
林染身上的红疹都还没彻底消下去,此刻羊脂白玉般润泽的肌肤上又多了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痕,他连碰她都不敢用力。
林染小巧的五官皱到了一起,抱着他的胳膊,嗓音又娇又软,带着柔弱的哭腔:“疼,都快疼死了,你轻一点……”
很难不让人联想。
沈宴川握着药瓶的手一滞,蹙着眉心看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疼!快疼死了!你轻一点!”林染刻意加粗声线重复了一遍,气鼓鼓地揉着被扇肿的脸,直起身子委屈地瞪着他。
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倒是让沈宴川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些许,像陡然融化了一身冰雪。
会开玩笑,说明脑子还没被吓傻。
沈宴川敛着唇畔一丝浅淡笑意起身,替她重新安上了小夜灯:“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
林染听话地躺进了被窝里,露出那双湿润的大眼睛:“小叔叔,你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沈宴川转身一边仔细检查着门窗,一边答:“见你屋子是黑的,电话又不接,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
窗户装了铁网,还是完好的,没可能钻进一个成年人,只是那扇木门上的锁款式老旧,有被撬过的痕迹,摇摇欲坠的样子,安全系数几乎为零。
“小叔叔,你在关心我?是不是放心不下我,特地过来看我?”林染抿唇看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泛着甜,“我以为我又把你气走了,你不打算理我了。”
门反正是坏了,有没有也无所谓,索性光明正大地把它打开。
沈宴川搬了椅子摆在墙角的方桌边,不动声色地端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是我小侄女,我哪天不关心你?明天我让村长把门锁修好,今晚暂时就先这样。”
林染看他一派淡然地坐下,诧异问:“小叔叔,你不走了吗?你要留下来陪我吗?我这里只有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