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杨兴财和杨妙仙共乘一车。
两人坐在豪车的后座，隔着窗户眺望着幽暗深邃的夜色。
“爸，你怎么看？”
突然，杨妙仙开口问道，声音清冷如窗外稀薄的月光。
她的问题没头没脑，但杨兴财却是立刻明白了她的问题。
杨兴财眯着眼睛，仿佛一只年迈的狐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雄心壮志。”
“惊世之才。”
杨妙仙思考着，给出了短短八个字的评价。
而这八个字，已经展现了她的态度。
全是正面评价！
杨兴财面含微笑，继续问道：“你认为他有可能成功吗？”
杨妙仙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靠在窗户旁，凝视着窗外黑暗中微微闪烁的灯火。
数秒后，杨妙仙叹了口气。
她的眼睛如窗外的黑夜，声音温婉，却又带着几分寒意。
“这世上有三种赚钱方式，有两种人，两种规则。”
“一种是被吃的人，从小学的是仁义道德，国家大义，民族种族。”
“一种是吃人的人，学的是统治、社会，经济，管理等等。”
“仁义道德成了吃人的工具，国家大义成了谋利的手段，民族感情成了祸害的借口。”
“分不清这个世界有两种规则的人，不论走到什么位置，都注定被吃的命运。”
“祂懂。”
“很懂。”
说到这里，杨妙仙唇角上扬，笑容似是广寒宫的月神，冰山上的雪莲。
冷傲。
高洁。
“我在他书桌上看到了很多书。”
“古今中外的治国之术，御民之法，谋财之道。”
“他懂这个世界的真相，懂仁义道德下的现实，并且很乐意与那些吃人的人较量一番。”
“爸认为，他有胜算吗？”
杨妙仙反将一军，将问题又抛给了杨兴财。
而听到这个问题，杨兴财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好。”
“我女儿了不得，了不得。”
杨兴财得意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杨妙仙的这番理解，他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才领悟。
不看清真相，又怎么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能看穿仁义道德下吃人的本质，又怎么能明白朋友和敌人。
杨兴财豪迈笑道：“他能给我们的，就能拿走。”
“不论这条路有多艰难，我们没得选择。”
“但我很荣幸，我们杨家能有这样的机会。”
杨兴财说到这里，满是豪迈之气，以及许久不曾有过的热情。
这是一个机会。
成了，杨家将成为真正的世家，名门望族。
败了？
呵。
杨兴财笑了笑。
祂有可能失败吗？
杨兴财说得既委婉，又直接。
简单的几句话给出了答案，但又没有给出答案。
杨家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未来。
而这，就是杨兴财想要给杨妙仙的答案。
杨家没有退出的选择。
胜利也好。
失败也罢。
杨家必须挺着李霄走下去，直到.......
再也没有敌人！
他也坚信，只要李霄稳重一些，任何敌人都将匍匐在祂脚下。
杨妙仙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冷艳的容颜不知何时挂上温婉的浅笑，似是月神假寐。
她从来都不在乎胜利，或者失败。
她想要的只有一个。
见证神灵的诞生！
她想要看看，李霄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亲眼见证一尊神灵的诞生，远比胜利，失败，或者名利，权势，对她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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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明显变热。
下午两点，李霄接到了杨兴财的消息。
他已经找到了目标。
而送消息来的人，正是杨妙仙。
今日的杨妙仙稍作打扮，清冷的容颜略施粉黛，更显肌肤无瑕，莹莹如白玉。
身着白色束腰长裙，头戴白色蕾丝宽檐帽，仿佛从西方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公主。
一位冷艳，圣洁的公主。
“李先生。”
看到李霄，杨妙仙优雅且从容的打着招呼。
李霄微笑回应，目光在杨妙仙身上扫过。
哪怕他前世见过很多很多人造美女，也不得不承认，杨妙仙的容貌，体态，气质，非常出色。
尤其是气质。
那种富家千金的优雅与从容，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
便是明星，很多也缺少这样的气质。
“嗯。”
李霄应了一声，而后夸赞道：“杨小姐今天的装扮很漂亮。”
杨妙仙闻言，浅笑着，落落大方道：“先生喜欢最好，我特意为先生挑选的这身装扮。”
“哦~~”
李霄颇为惊讶地看向杨妙仙。
她怎么知道自已喜欢什么风格？
杨妙仙略微停顿，继续道：“职业装虽然也不错，但并不适合陪先生出门办事。”
李霄怔了一下，双唇微张，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杨妙仙的那句话实在暧昧，难免让人多想。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先生能喜欢妙仙这副装扮，倒是让妙仙荣幸之至。”，杨妙仙上车前，向李霄送上优雅的笑容，声音多了几分明显的笑意。
很显然，她就是故意的。
李霄笑了笑，对这位二次相见的美女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一位冷艳，但，嗯，偶尔还有点调皮的家伙。
李霄默默评价，上了车。
汽车一路向东，并没有前往市区。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来到了江北市的龙门镇。
一个位于江北市东南方向的工业小镇。
镇上有很多工厂。
带动了镇子的经济与消费。
汽车停靠在龙门化工厂大门前的公路上。
杨妙仙指着坐在门岗处的中年男子，惋惜道：“他就是先生想要找的人。”
李霄凝神望去。
那人头发斑白，身材还算壮硕，但缺少了一条右腿。
不过更特别的是，他虽然身体残缺，但精气神极佳，一双眸子更是仿佛捕猎的老虎，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仅仅看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百折不挠，永不屈服的硬汉感。
李霄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男人的命运上。
【张士诚】
【男】
【四十九岁】
【命运岔路：十四年前，张士诚是龙门镇第一帮派，龙门帮的首领，垄断了龙门镇的货运，以及娱乐、赌场等等行业。】
【但在一次前去临洮送货的途中，张士诚遭到洪家村等势力的袭击。小弟为掩护他而死，张士诚虽然跳河逃生，但腿部中枪，最终不得不截肢才保住性命。】
【不久后，龙门帮受到洪家等势力的联合打压，日渐萎靡，最终被彻底吞并。】
在李霄观察张士诚的时候，杨妙仙解释道：“他是龙门帮的最后一位首领。”
“十四年前，龙门帮是江北市第一大帮，几乎垄断了龙门镇所有的灰色产业。”
“但树大招风，龙门帮的强势遭到了很多人的忌惮。”
“后来洪家联合其他几个帮派伏击了张士诚，又趁龙门帮群龙无首之际，吞并了龙门帮的诸多产业。”
李霄微微颔首。
这个人非常符合他的选择。
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张士诚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还能保持如此昂扬的精气神，着实不简单。
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能耐，最重要的不是看他在高峰的状态，而是面对低谷时的状态。
人生有起有落，能在低谷仍不放弃，且坚持向前的人，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