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医院将近一公里的一家中餐厅门口,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四岁小孩互相拉扯,小孩大叫着,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的注意。
“你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我要回去找姐姐!”
小孩紧紧抱着电线杆,不肯被中年女人抱走,“救命啊!有人拐卖小孩!”
“丢丢,是阿姨啊,你不认识阿姨了吗?阿姨就是要带你去找姐姐,乖,快放手,快放手!”这个中年女人,正是丢丢之前的护工王姨!
丢丢虽然小,但聪明,知道王姨不安好心,绝对不能跟她走,死活都不肯放开手。
“我不跟你走!姐姐教过我,除了她,谁想带我走都不能相信!放开我,我要回家!”
叫嚷声将路人都引了过来:“怎么回事啊?这小孩跟你什么关系啊?”
王姨确实没想到丢丢这么难缠,眼看人越来越多,她强作镇定:“他……他是我孙子!亲孙子!”
手上则是继续用力,要把他拉走,“丢丢啊,你怎么能这么叛逆呢?快跟奶奶回家!再不回去,你爸爸妈妈要生气了!”
此时正值饭点,电线杆正对面的餐厅里,也有不少人在往外张望看热闹。
身穿西装的男人,坐在靠窗的雅座,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柠檬水,然后起身,走出餐厅,无声无息地加入围观的人群。
丢丢急了:“你不是我奶奶!你是骗子!你是坏人!”
路人也怕遇到人贩子,上前隔开丢丢和王姨:“这小孩说他不是你孙子,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你孙子?”
王姨张嘴就来:“你们家里也有小孩吧,知道的吧,小孩就是顽皮任性,刚才在商场看上一个玩具汽车,一百多块钱呢,我辛辛苦苦做工一整天才多少钱,我不肯买给他,他就发脾气,在大街上大哭大闹,还不认我。”
说着她绕过路人,要去抓丢丢,“好了好了,你想要那个小汽车,奶奶就买给你,不要闹了。”
丢丢小跑着躲开她:“她不是我奶奶!她是姐姐找来照顾我的护工,已经被姐姐开除了!啊——你放开我!”
王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将他抱起来:“丢丢,你怎么能这么说,奶奶真的要生气了!”
西装男人看到这里,才淡淡开口:“放下他。”
声音不高不低,但那气场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丢丢眼睛一亮,大喊:“哥哥救我!”
程京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心忖,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捡到林与幼这个弟弟了。
“他就是我孙子,他的腰上还有胎记呢,你们看!”王姨直接掀起丢丢的衣服,露出一块小胎记展示给众人,“现在相信了吧?我要不是他奶奶,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路人都动摇了:“有道理啊……”
丢丢看到程京宴,感觉没那么害怕了,声音清脆地反驳:“她以前是我的护工!她照顾了我三年,她当然知道我身上有胎记!”
程京宴漫不经心地哂笑:“而且,只是知道一块胎记,就能证明是你孙子?我说他是我儿子,他小名叫丢丢,大名叫林纪淮,我喊他一声就答应,是不是更可信?”
说着,他喊,“丢丢。”
丢丢漂亮的眼睛一转,马上喊:“爸爸!”
程京宴勾唇:“嗯。”
王姨听他能叫出丢丢的名字,就知道他认识林与幼,顿时心虚起来:“他、他刚才明明喊你哥哥,怎么现在就成了爸爸了?”
程京宴道:“是啊,你刚才还自称‘阿姨’,怎么就成了他奶奶?”
“那是因为……因为……”
王姨想不出狡辩的话,程京宴瞥见叶颂带着警察来了,也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从她手里抢过丢丢。
“去跟警察解释吧。”
王姨看到警察,扭头就跑,警察马上追上去:“站住!”
王姨当然不可能从警察的眼皮下逃走,所以程京宴也没去管,剩下的叶颂会处理好,他只看这个吓得不轻,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的小家伙。
“我以为你能说出那么多话,胆子有多大呢。”
“我是装出来的,要不然我就要被坏阿姨抓走了。”丢丢的大脑袋贴紧了程京宴,“哥哥,我怕怕,你拍拍我的后背安慰我。”
程京宴:“……你怎么跟你姐姐一样无耻?”
丢丢抽了抽鼻子:“呜呜呜。”
程京宴勉勉强强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姐姐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一个人离开医院,你这么不听话,被抓走也是你活该。”
丢丢瘪瘪嘴,委屈巴巴:“哥哥你不能这么说丢丢,丢丢没有,丢丢今天出院,坏阿姨假冒姐姐发信息给我,说她办好出院手续,但是很累,不想上楼,让我下楼,我才会下楼的。只是下了楼,没看到姐姐,走出医院,然后就遇到她,手表也被她抢走。”
程京宴拍拍他的屁股:“这种鬼话你都信?你姐姐哪次去找你不是亲自去的?”
“……对不起嘛。”丢丢小声,肚子则大声地咕咕叫起来,程京宴好气又好笑:“饿了?”
丢丢矜持地说:“一点点啦。”
程京宴能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算你运气好,我的菜也刚上桌,可以请你吃顿饭。”
丢丢直接往他脸上吧唧一口:“哥哥最好了!”
程京宴睨着他:“刚才不是还喊我爸爸吗?”
“那不就乱辈分了,如果你是我爸爸,那我姐姐也是你女儿,你愿意吗?”丢丢奶声奶气,“所以爸爸不能随便喊,但我可以偷偷喊你姐夫!”
他就这么抱着丢丢进餐厅,没有放他下来让他自己走的意思。
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许枝梨升起车窗。
沪城真小,居然让她在路上偶遇程京宴,还看到这么一出戏。
她吩咐司机:“回去后,查一下那个中年女人。”
司机领命:“是。”
没猜错的话,那个孩子喊的“姐姐”指的是林与幼,但许枝梨隐隐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那个孩子刚才说那个中年女人是他的护工,照顾了他三年……三年啊,这么久,兴许知道什么。
……
喊他姐夫?
上次不是说,江不言才是他的“姐夫”吗?
程京宴嘴角一泛:“你真是你姐姐的亲弟弟,跟她一样,看到好处就见风使舵,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