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并不惯着这种臭毛病:“赵先生,你下单定制的时候,我的助理应该明确告知过,定制品都有一条‘不允许退换’的规定,也应该告诉过你,草稿阶段可以随意提出修改要求,成图后只能修改一两处,而成品一般只修改尺寸。”
“之前你都说没问题,我们才进入制作,所有沟通我们都保留着记录,你现在却说哪里都不满意,这不合适吧?”
赵先生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这些话,旋即就改了口:“哦,我也不是完全不满意,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两个地方不太合适。”
林与幼捏了捏鼻梁,在心里骂了一句二百五吗这人……
“好吧,赵先生是个爽快人,我就破例,帮你在成品上做点小修改,你具体说说是哪里不满意?但这次修改之后,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允许再修改,如果你还不付清尾款,那我是能拿着合同去起诉你的。”
赵先生来了一句:“我就是觉得那里太长了,那里又太短了,没有美感。”
林与幼冷静问:“那里是哪里?”
“哎呀,电话说不清楚,你直接过来吧,我现在在小南国,婚纱也在这里,我们当面谈。”
听到这个要求,林与幼不由得皱眉,原来他那个背景音是在小南国。
赵先生还说:“没准你当面跟我解释清楚你的设计思路,我听明白了,就不用修改了,直接就能把尾款给你了。”
林与幼真不太想搭理这种明显是来找茬的人。
但就是因为对方是个二百五,反而不太好直接撕破脸,毕竟尾款还没结,婚纱又被扣下,没准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之前他们就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那时候山夕岁工作室还没有名气,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单子,定制一条价值二十万的镶钻婚纱,草稿阶段对方都说满意,直到成品出来,送去给对方,对方就开始找茬了。
说这不行那也不行,她耐着性子,配合对方修改,改了七八次后,对方还是挑刺,她也火了,说话重了点儿,就被对方抓到了把柄,以“服务态度不好,对她的精神造成伤害”为理由,将她赶出了门。
尾款没结,婚纱也被撕毁,上面的钻石丢了好几颗,抵扣掉定金后,她还赔了好几万,更不要说付出的灵感和时间。
林与幼太缺钱了,每一分都很计较,丢了那几万,让她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她也想过报警或者起诉,但对方颇有来头,她怕自己斗不过,会赔进去更多,终究只能先忍了那口气。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偶然发现,她的未婚夫在街上跟另一个女人搂搂抱抱,她拍了照片,匿名寄给她,她当场就闹了,只不过两家人利益捆绑,家长都不同意他们分开,至今是一地鸡毛,算是她给那位大小姐添堵了。
而现在,这个姓赵的那条婚纱,上面也有不少钻石,她挺怕这二百五撕毁婚纱,她现在除了要背负丢丢的医药费,还要背负五百万债务,不能再亏了。
再三权衡后,林与幼妥协:“好吧,小南国几楼?”
赵先生马上说:“2楼,你直接来,来了会有人接你,我等你!”
林与幼挂了电话,先回家把采购的东西放下,裙子换成裤子,打扮得保守一些,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安心,便给谢渊打去电话。
“蟹老板,我要去见那个赵先生,但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你现在在哪儿?”她好像听到他那边有人再喊他。
谢渊说:“我在跟面料商的老板谈合作呢。哪儿奇怪了?”
“我也说不上来,我本来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的。”
“那要等一会儿,我这边现在走不开。”
林与幼皱眉:“你还要多久?”
谢渊说:“我还得一个小时。”
林与幼看了看时间:“那你一个小时后直接到小南国找我吧,二楼。”
谢渊答应:“行。”
……
小南国,沪城的地标性建筑物,也是全城的娱乐中心,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喜欢来这里过夜生活。
林与幼几乎不来,主要是因为,三年前的记忆不太好,她对这个地方是天然的抵触。
她进了电梯,按了二楼,拿出手机,想给那位赵先生打电话,问他具体在哪个包厢?
电话还没打出去,电梯就到了。
门一开,外面站着一个男人,看到她,张嘴就问:“你是山夕岁小姐吧?”
林与幼抿唇:“是。”
男人做了个手势:“赵公子在包厢等你。”
林与幼迟疑了一下,跟上了他。
然后就被他带到了8号包厢前。
“……”
小南国二楼8号包厢,这个地方,林与幼三年前进去过!
等一下。
姓赵、男的、一定要见她、难不成……
林与幼脑海里突兀地掠过了一句尖锐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当年那个赵公子被程京宴一脚踹飞,被他朋友抬走前就撂了这句话!
林与幼已然意识到不妙,迅速后退:“不好意思,我想起我还有点儿急事,先走了,回头再跟赵公子联系。”
她转身就要跑,然而她身后不知从哪里挡上来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她。
林与幼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没关紧的门,下一秒,就被里面人一把拽进去,丢向沙发区!
林与幼踉跄了几步才稳住,包厢内灯光昏暗,屏风后依旧有舞女在跳衣舞,连曲子都是当年那一支,由此,林与幼百分百确定,今天是个鸿门宴,她没那么容易脱身!
林与幼冷静了一下,环视周围。
沙发上坐着四五个男人和几个陪酒小姐,门口还挡着三个男人,这种情况,她硬闯是跑不出去的,只能见机行事。
她看向坐在C位的那个男人,果然就是三年前的赵公子。
赵公子阴恻恻的:“还没见到面呢,山夕岁小姐怎么就要走了呢?”
林与幼露出个自然的笑:“赵公子照顾我的生意,我受宠若惊,想着老朋友见面,应该有点表示,就想去买点礼物再回来。”
赵公子站了起来:“原来你也还记得我啊,巧了,我也是,这三年,我天天想着你,要不是那天在网上看到你的新闻,我都没想到原来你还在沪城。”
意思是,他找过她?
林与幼眼皮跳动,他费功夫找她,又花钱骗她来,想干什么?
她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动声色地按着拨号键,才按了两下,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突然出手抢走她的手机!
林与幼当即去抢回来,男人把手机扔给赵公子,赵公子一看屏幕:“11?想打110啊?”
顿时哄堂大笑。
赵公子说:“你报警啊?我们又没做什么,你报什么警?”
他的朋友:“我们只是想找你来聊聊天,你这么玩不起啊?”
林与幼道:“只是不小心按到了而已。赵先生,手机还给我。”
赵公子将手机拿到一个倒满酒的酒杯上,手一松,手机哐当一下落入酒杯,被啤酒淹没。
“哎呦!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