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言失笑,这也太巧了。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扬着眼尾:“京宴是来看与幼的?”
程京宴俊眉掠过一丝不明显的躁意,烦,内科的工作很闲吗?
他直接说:“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江不言装聋作哑:“嗯?哪个女人?”
“林与幼。”
“为什么?”江不言笑,“总不能就因为你跟与幼在一起过,我就得跟她保持距离吧?”
程京宴皱眉:“你怎么知道?”
江不言示意他别站在电梯里,妨碍别人使用,走向走廊的一扇窗户,倚着窗台,散漫地道。
“看你们的相处方式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再说了,你是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
他就没见过他对什么合作对象这么关心,亲自送医就算了,还隔三差五来探望,所以就稍微查了一下,意外的是,线索很多,可见他们在一起时,也没有刻意去遮掩。
程京宴冷淡:“所以才让你离她远点。”
江不言站没站相,身上的散漫连白大褂也藏不住:“可我那天问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她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说没有,就是真没有,你们已经分手了吧?”
“……”程京宴没话。
“难怪她对你淡淡的。”江不言轻笑:“既然你们都分手了,那我追她,跟她在一起,就没什么问题呀。”
程京宴沉声:“这跟我们分不分手没关系,她不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江不言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喂,这么说就过分了啊,我觉得与幼很好啊,很漂亮。”
程京宴冷冰冰:“你没见过漂亮的?”
“她最漂亮。”江不言语气轻佻,见程京宴的脸色难看,这才收起玩笑,“而且也不止漂亮,我跟她认识三年,她性格有趣,人也坚强,很有魅力。”
程京宴不愿承认:“装的吧。”
江不言莞尔,跟他讲起三年前的一件事情。
“三年前,她带着她弟弟的病历找上我,希望我能收治她弟弟,我当时看了检查报告,她弟弟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我也无能为力,加上我马上就要出国学习,所以就拒绝了她,结果,你猜她怎么做?”
程京宴想到林与幼那偶尔异于常人的处事方式,皱眉:“下跪求你?”
江不言摇头笑:“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次日就要出国,半夜跑去我家,我当时在洗澡,没听到门铃声,她可能是太着急了吧,居然直接翻墙进来。”
“翻墙?”程京宴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是的,就我景泰苑那套房子,围墙有两米高,她放进去后遇到我家那只德牧,德牧以为她是小偷,撵着她跑,她好像很怕狗,吓得躲在墙角大哭。”
他三言两语地描述,程京宴却也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林与幼是这样的,“疯”起来不顾一切。
她可以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拆迁款在林家一对三,也可以为了报复自己的生父联手高利贷下套骗他倾家荡产,甚至都被打住院了,还能想到视频就是证据,能钉死林志达的故意杀人,让他下半辈子都去蹲监狱。
那为了她亲弟弟,只是翻墙求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是罂粟,美丽,诱惑,带着毒。
程京宴没由来地想到,她现在没有对谁付出真心,如果让她付出了真心,又辜负她的话,应该会被她要去半条命。
他看向江不言,似乎也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林与幼感兴趣——谁又能不被盛放的独特的红色花朵吸引?
“然后你就答应收下她弟弟了?”
“收下她弟弟,不只是因为她这样做,还因为我在她来之前就想到,或许不应该那么果断地放弃一条生命,哪怕只有不到1%的概率,也应该试试,所以本来就想推辞出国时间,隔天联系她,让她带她弟弟来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她翻墙来找我,加注了我一定要救她弟弟的念头。”
江不言温声道,“还好,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第一期的治疗,情况开始好转。”
略一顿,又补充,“跟着一起改变的,还有我对她的一点心思。”
程京宴下颚线收紧:“你家里不可能接受她的。”
江不言挑眉,脸颊上的小痣清晰晃眼:“是我跟她在一起,又不是我家里人跟她在一起,我喜欢就可以。”
“所以你是认真的?”程京宴盯着他,江不言反问:“那你不准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还喜欢她吗?”
程京宴想都不用想:“不是。”
江不言重新站直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别管我们的事了。”他笑意明显,“有好消息我再告诉你。”
“……”
因为江不言这句话,程京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
加上他之前连续加班一周,早上起来,后脑勺隐隐作痛,心情顿时变得更差了。
秘书每天早上都会来接他去公司,在路上告诉他今日的行程,以及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
见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您身体不舒服吗?要去医院看看吗?”
程京宴没说话,秘书琢磨了一遍,公司的事虽然忙但不乱,程家的事虽然乱但不忙,应该都不至于让宴总心情这么差,排除一切原因,就只剩一个可能。
于是,他说:“宴总,林小姐今天就能出院,输完液办完手续,应该是下午四点。”
程京宴今天又戴了那块百达翡丽的满钻手表,在晨光里闪得像磷光:“把我四点后的时间空出来。”
“好的。”猜对了。
……
林与幼出院只叫谢渊来接她。
她先将丢丢送回内科,交给护工,丢丢大概是跟她朝夕相处了几天,舍不得她走,一直拉他的衣服不肯放,护工来抱他,他都有些排斥。
林与幼此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依赖心理,亲亲他的眼皮,哄着他:“姐姐又不是不会来看你了,过几天就会来的,丢丢要乖知道吗?”
丢丢眼巴巴:“过几天是几天呢?”
“十……七天,一个星期后我就来看丢丢。”
“那就是星期三,丢丢记住了,姐姐如果不来看丢丢,丢丢会伤心得小珍珠啪嗒啪嗒掉的。”
“那要记得用小茶杯盛起来,给姐姐做珍珠项链。”林与幼笑着说。
丢丢郑重点头:“嗯!”
林与幼本来还想跟江不言打声招呼,不过护士告诉她,他去上手术,起码三四个小时才能出来,就算了,只托护士跟他说一声,就回了外科病房。
没想到的是,程京宴竟然来了。
谢渊偷偷对她招手,快来快来,天知道他和宴总单独相处的十分钟里有多煎熬!
气场强大的人真的好有压迫感!
程京宴看着她:“今天出院?”
林与幼:“是啊。”
程京宴问:“出院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了。”那不然呢?
程京宴颔首,转而对谢渊说:“麻烦你去帮她办出院手续,我们先走了。”
走去哪里……林与幼还没问出来,程京宴就突然弯腰,直接将她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