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举动把病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程斯以站出来说:“与幼,别激动,把刀放下,阿梨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两三天不要碰水注意上药就会痊愈。”
只是这样?程京宴那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许枝梨被香槟塔砸得双腿残废呢,林与幼瞪着程京宴。
程京宴没表情。
程斯以又以兄长的身份说程京宴,“事发时与幼不在场,再说了,她是主设计师,只负责婚纱,不负责场地,就算布置有问题,也怪不到她身上,快把她的刀拿走。”
林与幼将刀放回护士托盘,丢下一句“我去交医药费”便转身出了病房。
交完费,林与幼没有再回到急诊室,反正那个房间里的人都不想看到她。
她的胃又开始绞痛起来,中午那顿大餐,她几乎一口都没吃,打包的菜还在丢丢的病房,但她这会儿没办法走回去,暂时坐在椅子上缓一缓。
想到程京宴那个态度,林与幼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稀奇的,他一直都是那样,许枝梨永远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他今天给她买生日蛋糕,流露出的一点温情,只不过是为了山夕岁的招牌。
说得再直白一点,他讨厌应酬,但可以为了生意去参加酒局饭局,那么为了生意,陪她吃顿饭也没什么了不起。
还好,还好紧接着出了这件事,不然,她就又要沦陷进去了。
林与幼感觉好点儿了,站起身,想回丢丢的病房,然而刚走出几步,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她手忙脚乱地想抓住椅子稳住身体,但来不及了,眼前一黑,她的人摔在地上,失去知觉。
……
急诊室这边,谢渊已经离开。
许枝梨确实只是皮外伤,处理完伤口就可以回家,不过她身上的衣服被香槟弄脏了,许夫人给她带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母女俩在室内换,其他人都退到门外。
程夫人先回去了,临走前看着程京宴,欲言又止,程京宴神色淡漠,她最后就没说什么,让司机送她回老宅。
许父站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自在,借口去开车,也先离开了。
这么一来,走廊上就只剩下程家两兄弟。
程斯以忽然说:“京宴,我知道你那么说,是想护着与幼,但与幼好像不理解,她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你回去要跟她好好解释。”
程京宴淡淡:“二哥指什么?我什么时候护着她?”
程斯以微笑,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已经想明白了,程京宴在许家人开口之前先问责林与幼,还用那么蛮不讲理的态度,许家人就不好再开口了。
这就相当于,小孩犯错,家长狠狠责罚了,外人就不好再追究责任。
他就是在护着林与幼,要不然,以许夫人心疼女儿的架势,林与幼今天哪能那么容易就离开?
当然,林与幼那个“撒泼”的态度也很有趣,吓得许家人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两个人,某些方面真的很相似。
程京宴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急诊室,然后说:“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程斯以颔首。
程京宴大步离开,在急诊大门外看到谢渊,谢渊在给林与幼打电话,但无人接听。
他喃喃:“奇了怪了,跑哪儿去了?”
程京宴边走过去边问:“林与幼在哪里?”
谢渊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我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可能是手机开静音了。”
程京宴皱了皱眉,没有多话,大步离开。
谢渊长长地松口气,气场强大的人真的好可怕……不过海绵宝宝该不会“畏罪潜逃”了吧?
并没有。
林与幼是昏迷了。
好在并没有昏迷太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移动病床上,不知道要被推去哪里?
“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帮忙推着的病床的男人柔声问她。
林与幼侧过头,看到一袭白大褂:“……江医生?”
是丢丢的主治医生,江不言。
江不言点点头:“我路过收费处,看到你晕倒了,但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晕倒,所以抽了血做检查,现在要去拍头部CT。”
“不用不用。”林与幼忙道,“我就是犯胃病,加上低血糖,所以才晕的,别浪费公共资源了。”
既然这样,头部CT确实没必要拍,江不言将林与幼领回自己的办公室,给她泡了一杯麦片,拿了两个面包,林与幼也不客气,拆开就吃了。
江不言看着看着,忽然轻笑了一声。
林与幼抬起头,眨眨眼:“我吃得很埋汰吗?江医生笑什么?”
江不言摇头:“没有,只是想起当年你为了让我收下丢丢,大半夜翻墙进我家,被我家狗追得满院子乱跑的事。”
林与幼抽抽嘴角:“……陈年往事,无足挂齿,江医生的脑子那么金贵,千万不要让这些没用的小事儿占用您的内存。”
江不言只是笑,他很年轻,也很英俊,他有混血血统,五官深邃,还长了一颗脸颊痣,容貌非常吸睛,也很有辨识度。
只看外表,大部分人可能会猜他是哪家的浪荡公子哥儿,日常花天酒地,开跑车,泡美女。
实际上,他是医术高超的内科天才,对血液病非常有研究,发表多篇SCI,人送外号“华东区第一血”,所以丢丢的病,林与幼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他。
但他一开始拒绝收诊丢丢,对丢丢的评价是“我又不是阎王,为什么要收必死之人”,林与幼不死心,得知他次日就要去国外出差,便在当晚翻他家的墙,这才有了被狗追的事。
虽然很狼狈,但江不言反而被她打动了,肯为丢丢治疗,这些年丢丢在他手里,情况一直很稳定,林与幼非常感激他。
“对了,江医生……”林与幼吃完面包,将包装纸揉成一团,准备说出什么话。
江不言忽然伸手,将她嘴角的面包屑擦掉,指腹刮过林与幼的嘴唇,她顿时愣住。
他却很自然,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动作太亲昵了,从容微笑着:“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