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约九八

崔飞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深夜雨后的街道地面，湿润积水的地面上闪耀着斑斓的霓虹，眼前的景象是那样的璀璨，迷离，

一阵阵欢声笑语夹杂着嘈杂音乐涌入耳中，他好像知道了，这里应该是一条繁华且奢靡的红灯街区。

崔飞飞像是一个醉躺在地上的醉汉，双手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站在霓虹闪烁下的雨后街区，他瘦削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我是谁，这是哪里，他只知道这里好像是红灯街区……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一首既陌生又熟悉的嘶嚎的歌声不知道从哪个楼里传出来，涌入了崔飞飞的耳中。

头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崔飞飞痛苦的双手抱住头，蹲了下来，紧接着一段段记忆如视频快进一样在头脑中播放着。

“我叫崔敏俊，今年19岁，家住在这座城市郊区的一个叫鲜明村的朝鲜族村中……”

不知过了多久，头脑中的视频终于播放完了，头不疼了，可是脑袋却迷糊了。

崔飞飞又一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晃了晃头，感觉清醒一些了，就慢慢挪着步向前走着，时不时的看着街道两侧霓虹闪烁的招牌。

“太阳阳练歌房”，“同一首歌娱乐厅”还有～

“老弟来了！进来唱会歌呗，咱家今天来了几个小妹儿，长的老好了。”

一家好像生意冷清的练歌房门前坐着一个妖娆的中年妇女向崔飞飞招手喊着。

崔飞飞连忙向她摇手表示不去。

“哎呀老弟，！你是不好意思呀？这个点了，来这条街不就是搂小妹儿唱歌的吗？”

这个女人边说着边站起来好像要过来拽崔飞飞，吓得他赶紧加快脚步，向前面路口走去。

那个女人没有追过来，就是在后面不知嘟囔啥，崔飞飞也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是快步的走着，终于走出了这条街道。

街的尽头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路边两侧明亮的路灯照亮了城市的建筑，让崔飞飞看清了前面高耸的建筑是购物广场，可能是刚才走急了的原因，崔飞飞的头又开始了疼痛，赶紧走到购物广场门前，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做了下来，坐了一会感觉好了一些，他就一边R受着头痛，一边捋着头脑中崔敏俊的混乱记忆。

记忆里，他身处的这座城市，是东北吉省，长白山下的一个小城，长白市。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郊区的一个叫“鲜明村”的朝鲜族村中，他12岁的时候，母亲走了，不是那种走了，就是走了。

他父亲叫崔永吉，今年42岁，人送绰号“崔大锤”，他不是长得像大锤，因为他是抡大锤砸墙的。，

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他家姓崔，又住在朝鲜族村，所以他的民族，是朝鲜族，他能听懂朝鲜话，却不会说，可是他却能说一口地道的东北话。

他职高毕业，他父亲说你应该学一门手艺，别像他一样，什么都不会，只能去抡大锤。

他父亲最羡慕瓦匠，总跟他说，你看人家瓦匠，一天粘个十块八块瓷砖就能挣一二百块钱。

他父亲就让他去学瓦匠，他嫌那个活脏，就去学厨师了，学厨师其实也不干净，天天弄得油乎乎的，可是他嘴馋啊！

今天是1998年5月9日，是他在实习饭店开始掌勺的第一天，颠了一整天的勺，挨了师傅一整天的骂，到了晚上胳膊累的酸痛想回家，可师傅没说让他走，他就得站在旁边看着师傅颠勺。

好不容易靠到了饭店关门时间，崔敏俊换完衣服跟师傅打个招呼就想走，师傅说：“小崔你先别走，一会陪我去大阳街歌厅，我有几个外地朋友过来玩，他们在那等着我呢，我今晚去肯定得喝多，你跟我过去，走的时候你帮我把单买了。”

师傅说完就塞给了他一打钱，说是两千块钱，还说小姐小费一个人一百，别给多了，说完就领着他出门打车去了歌厅。

到了大阳街，下车就进了太阳阳练歌房，走入包房就看到里面沙发上的三个男人都各自搂着一个小姐～

茶几上摆满了啤酒和果盘，他们见到崔敏俊和师傅进来就赶紧让他们坐下，又让一个小姐出去再叫几个小妹儿进来。

师傅给他朋友介绍崔敏俊说是他徒弟，他们知道崔敏俊的身份也就不管他了，一会小妹儿进来，师傅选了一个，剩下的小妹儿就让她们出去了，没让崔敏俊选，说他还小不能学坏了。

崔敏俊在边上坐着，帮着到个酒，点个歌，伺候着他们，看着师傅他们玩的很疯，玩了很久，最后他们四个都喝多了，嗓子也嚎哑了才结束，最后他们说要走，崔敏俊赶紧拿出钱付了小姐们的小费，又扶着师傅他们下楼，到了一楼，师傅说他们先走，让崔敏俊把单买了，崔敏俊就去吧台把账结了。

付完钱，看着手里还剩好几百，把钱揣进兜里回头发现师傅他们已经走了。

崔敏俊走出歌厅，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他靠着楼边往前面路口走去，不知道走了多远，后脑勺一疼，人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就变成崔飞飞了。

崔飞飞想到这里就伸手摸自已的衣服兜，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兜，什么都没摸到。

歌厅买单剩下的几百块钱没有了，连他自已的几十块钱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又用手摸了摸一直疼痛的后脑勺，摸到了黏黏糊糊粘到一起的头发，可能是触碰到了脑后的伤口，后脑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又想到，崔敏俊也不知道趴在街上有多长时间，那时候还是下着雨，雨水应该冲洗掉了不少头上流出的血吧。

崔飞飞低头看着刚从头上拿下来的手，满手都是血，也不知道这个崔敏俊脑袋流出了多少血，可能他死就是流血流死的吧。

这个崔敏俊也够倒霉的了，去趟歌厅，没搂着小妹儿，没喝着酒，出门让人拍死了，还是因为兜里的几百块钱。

想到这里，基本上把崔敏俊的记忆捋明白了就准备往家走，现在兜里没钱，打车就别想了，只能慢慢的往家走吧。

按照崔敏俊的记忆走着，可能是流血太多，走一段路就眼睛模糊，头发昏，赶紧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出这座城市时，天已经泛白了，走进村里时，天已经大亮了。

找到了崔敏俊家门，才想起来身上钥匙也没有了，没办法，只好叫门了。

叫了两声“开门，”又拍了两下门，就听着屋里的门开了，接着院门也开了，一个魁梧的男人出现在崔飞飞的眼前。

崔飞飞看着这个人就是崔敏俊的父亲，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想叫“爸爸”，可是张了几次嘴，也没能喊出那句“爸爸！”就扑倒在崔大锤的怀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