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琬离开大理寺没两天，便以要替齐蒙做身新衣服的借口，将刘妈妈带出府。
慢悠悠的马车上，一片寂静，齐琬垂眼看着手里的棋谱，偶尔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发出咔嗒的脆响。
刘妈妈莫名的心慌，背上已是一层冷汗。
大小姐此刻模样同老爷夫人极像，没有表情的脸不怒自威，与院里逗弄齐蒙的活泼样子截然不同。
马车在街道转了一圈，稳稳停在她收留肖启晟的小院门前。
刘妈妈看着帘外熟悉的景色，脸色苍白，打颤跪伏，“大小姐。老奴有罪。”
齐琬听她如此说，合了书，翘着二郎腿一脸玩味，“我虽不懂刘妈妈和肖家的主仆恩义，但想问个问题。”
“如果肖启晟和齐蒙同时有难，只能救一人，刘妈妈救谁？”
刘妈妈沉默半晌，咬牙，“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有老爷和大小姐护佑，此生必定平安顺遂。肖家夫人于我有恩，今肖公子遭奸人所害，老奴……当报恩。”
“奸人所害？前线战事吃紧，党羽相争，内奸插足，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你倒是敢说。”
笑颜如花的姑娘嘴角拉直，好一会才挑眉继续问道。
“我对肖启晟如此上心，必然是时刻关注，刘妈妈难道没听说？”
刘妈妈猛然抬头，“大小姐何意？”
齐琬起身，在她震惊的眼里，裹了纱布的脚行动自如。
“苏覃生辰，要没你帮助，他能借着齐蒙送礼的名义混进去？只是，刘妈妈眼睛好准心好，可惜人老了，腿脚不行啊。”
刘妈妈缩着不再出声。
齐琬掀帘等人回来，自顾自道。
“这几年我对肖启晟这般上心，你不替我牵桥搭线，反倒一门心思为你旧主见齐芊铺路，你也不怕桓王冲齐家发难哈。”
刘妈妈出声，“大小姐同宋家公子天造地设一对。”
冷脸姑娘微勾嘴角，车内一时无话。
外头太阳毒辣，齐琬打发人坐去院门前阴影处，将前门后门堵个严实。
齐琬掀帘透气，看见僵持在巷口的人久不过来，放下帘子没耐心道。
“去告诉肖启晟，只有我，有法子送他进宫面圣，让他上车见我。”
“若是跑了，我保证肖启晟今日过后，再无进宫面圣的可能。”
她伸了个懒腰，按住跪伏之人肩膀，“刘妈妈今日可要记好我的秉性。我齐琬，堂堂齐相大小姐，得不到的东西，砸了毁了，齐芊也别想要。人，亦是如此。”
刘妈妈冷汗涔涔，想不起大小姐是何时变成如今模样，忙下车劝人。
马车里，两人对坐，气氛紧张。
她今日一身素净宽大的袍子，一条黑腰勒出腰身，简单束起马尾，配上豪迈的坐姿，斟茶饮茶，懒散悠然，竟有几分匪气。
齐琬替他倒了杯热茶，拄着下巴，“我对你不差啊，躲那么远干嘛？”
肖启晟快坐出帘外的屁股一顿，“齐大姑娘有何话直说便好。”
她开口缓和，“吓唬刘妈妈的话，不必放于心上。”
肖启晟皱眉，“齐大姑娘说能帮我入宫。你可知……”
没有任务需要，她对肖启晟没那么好的笑脸，皱眉打断他的话，少年被她冷漠的态度刺得浑身不自在。
齐琬推过去一套丫鬟服饰，快速道。
“你们朝堂争斗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是记恨抢我婚事的庶妹，看不得桓王势大她过得好。”
“另外，我同宋明江决裂有意再寻婚事的消息已经放出去。皇后娘娘也下召传我明日进宫。”
齐琬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嘴角带笑，“你装作我丫鬟进宫，是如今最快最保险的法子。同意的话，去换好。”
肖启晟在她毫不收敛的视线里，不自觉缩起身子，思量片刻，大手一挥将丫鬟服抱紧胸前，“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