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拙劣的伪装,迟谨南也只是一笑带过,转而轻松道,“这次回来打算长住?”
迟晚晚微微地笑笑,“可能不会,这次回来,原计划是,巡着自已喜欢的城市,一站一站地开小型的演奏会,盛安市是第一站。”
迟谨南半认真道:“小丫头翅膀硬了,可以飞了。”
迟晚晚莞尔,“娱乐自已而已,也算不负三年所学。”
“不回迟家住了?”他试探地问。
她轻摇了摇头,不无讽刺地弯唇,迟家,三年前以为自已是破茧成蝶,绕了大半个地球,到头来,不过是作茧自缚。
迟家之于她,是太多复杂情感纠错而成的结,缚住的,是心,她困在这样一个死结里,难分难解。
如是想着,她疲惫地阖上双眼,“谨南哥,”她轻道:“我有些累了,你送我去凯悦吧,我订了房。”
……
扭转门把的同时,她顺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铭牌,进了房间门,甩掉粘了她一夜加半天的高跟鞋,一径朝沙发方向去了。
她放松身体,舒展在软和的靠垫上,在飞机上昏昏沉沉,睡得反反复复,头有些痛,她下意识地伸出两指挤按上太阳穴,另一手操控着电话,她极有耐心地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
当初走的时候,她狠下心肠删了很多人的号码,后来又循着记忆复记了一些,幸亏他还在,只迟疑片刻,她毅然拨通电话,忙音很长,她很耐心,终于,“谁,说话。”口气还是一样的冲,隐约混杂些麻将声。
她略吸了口气,“是我,迟晚晚。”
电话那头有麻将坍塌的声音,沉默了良久,像是经历了长时间的暗流汹涌,终汇成一句简单的话,“在哪,现在?”
三年前,她说,他太好,她太不好,她说是朋友,于是他放她走,给她时间,三年前,他亲眼看到,她对自已骨肉的残忍,谁知,那个女人竟比想象中的还要狠绝,那一别竟是三年的杳无音信。
“我在盛安市,刚下飞机,现在很累了,明天抽个时间,大家见个面吧。”她平静地说,言下之意是见面再谈。
“好。”他也只是平和地应允。
她收了线,随手拣起一本杂志,不觉间,嘴角浮起久违的,由衷的浅笑,三年,不算太长的时间,却足以改变许多,连徐少都这样沉敛了,要是换作三年前的徐野,她甚至能凭空勾勒出此刻他暴怒的表情。
这样追忆着年少时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经意间,定格在一页英俊的男人身上,静静凝望着,她跌入一片美好的恍惚,
不是因为油画上男人的俊朗,而是那个品牌,阿玛尼,衣中之皇,无意间,她发现,他的西装,衬衫,领带,休闲裤,诸如此类的,大部分是阿玛尼的牌子。
彼时,他宠她宠得厉害,像是处心积虑地要将她往怀里宠,那时的她,有些恃宠而骄。
他每次进门,都习惯性地脱下外套,露出内里打底的深灰色衬衫,他似乎偏爱灰色,但又不得不承认,黯沉的灰,穿在他身上,却是格外地让人眼前一亮,她有些懊恼这样的认知,略微无理道:“一件衬衫就上万,奢侈,市委书记,不知民间疾苦。
迟晚晚以为,迟璟还不至于生气,但至少会对于她的取闹,自动忽略,他却揉了揉她的发,眼角有淡淡地笑意,“习惯了,很舒适,也没在意价钱,我答应你,以后尽量试试其他品牌。”他这样说着,仿佛是极自然的宠溺。
薄凉的指抚上那流光溢彩的扉页,她阖上眼,无奈且无力,原来,关于他的一切,她从未忘记,现在似乎明白了,他缘何偏爱于阿玛尼,唯有衣中之皇,才足以匹配上人中之龙。
也许,他们是同一类人,无论是人,亦或是物,一旦习惯,便很难改变。
……
“恩,知道了,钱会按时汇进你的户头。”收了线,迟璟立在29层高的落地窗前,仰望星空璀璨,俯瞰华灯辉煌,心境是与之毫不相称的苍凉。
三年来,虽远隔重洋,他却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迟晚晚的狠心不单单对他,即便对自已,也是近乎苛刻地独来独往。
她走后,渐渐地迟璟有了仰望苍穹的习惯,异地而处,望着天边清辉的冷月,他时常在想,此刻的她,是否也望着同一轮明月,对于他的孤独,感同身受。
三年,迟晚晚终于回来了,他还有多少个三年可等待,对于他的感情,她从来都是被动的,如果他的主动能换回迟晚晚,他不介意,再多一次的主动,即使是同不相干的女人订婚,也只是手段之一,
他笃定,自已放不下的,她同样也做不到轻易摒弃,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迟晚晚会回来,所以,他便为她创造一个契机,迟璟订婚,她就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