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僧笑了笑,却道:
“你这鼠妖怎还是这般天真?天命所定,又岂是区区一人,一佛,亦或是一仙所能改之?”
黄风怪嘴角稍微扯了扯,露出一口染血獠牙,那佛头在他背后绽放出无边光芒,几乎要盖过高高挂在天上的大日。
他鼓动起体内仅余半数的法力,操起背后的佛头,霎时间,无形的“势”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上。
即便是那无头僧,亦被稍微压弯了腰肢。
可更要命的是,一旦被那佛头上的佛光照着了,体内法力便莫名其妙地开始流逝,虽失得不快,但长久下去,甭管是不空还是无头僧,都定然会陷入无有法力可用的绝境!
“师父,”黄风怪嚣张地以三股钢叉指着无头僧,神情乖张。
“那什么狗屁天命,今日,便在此地,便要被徒儿以一已之力,改之!”
说罢,还不等不空反应过来,那佛头已是绽放出刺眼佛光,灵动地犹如天上游龙,在黄风怪的身周盘旋了片刻,跟着化作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流光,直直撞上了无头僧!
那佛头实在来得快,来得太快!
眨眼间,无头僧已被推着嵌入崖壁中,那佛头更是接连催动伟力,片刻不到,无头僧的半成法力已如春雪般消融不见!
“呔!”不空一惊,手中鳞棍仍下意识地舞出,便想要将无头僧从崖壁上救下来,可那黄风怪又怎会给他机会!
“痴心妄想!”他打个法诀,那佛头登时放弃了继续炼化无头僧,转而攻向了不空和尚!
“嘿,吃你爷爷......”即便不空已全神贯注在其上,仍是没能防下袭来的那佛头,口中狠话刚说到一半,眼前便被那佛头仿佛能吞噬凡世一切生灵的力量缠住!
不空手脚登时酸软异常,心中暗骂一声“糟了!”手掌却不争气地松开了些,鳞棍顿时脱手而出......
体内的法力正在被源源不断的抽出,送入那佛头之中!
可不空却拿这东西毫无办法,此刻他法力亏空,四肢无力,武器更是埋于黄沙中,无法回击!
而再过不久,不空本就所剩无几的法力,便要被彻底吸干了。
“是生是死,便全都靠你了啊......”不空强撑着眼皮子,不让自已被昏昏沉沉的睡意所控。
这时,黄风怪提着那钢叉,将一手深深扎入到佛头脖颈处的光滑断口里头,有力一拔,从中提出颗晶莹剔透,泛着微微金光的——大圣六根之一,耳听怒!
“再过不久,再过不久......”黄风怪忽然深深地垂下脑袋,兀地发出震天的狂笑,“这六根,便快要让我炼化了!”
“还有你......”黄风怪一挥钢叉,望着艰难地将自已从崖壁上抠下来的无头僧,冷笑道:
“只消再杀了你,届时,天地之大,无处不可去!”
无头僧双手撑着膝盖,勉强提起一口气,“望着”怀中摔得糜烂的三弦。
他一甩手,将那琴弦全数崩断的烂货丢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动着身子,伸手探入破烂的僧袍中,往黄风怪所在的地方缓步走去。
黄风怪将眼儿一瞥,双目中的鄙夷流露无疑,“都到了这等时候了,还在想着你那宝贝定风珠?”他愤而丢出手中三股钢叉。
这一次,无头僧再无力气对付袭来的钢叉,胸口上被那钢叉狠狠贯穿,同时整个人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着高高飞起,又一次撞入了刚刚脱开的崖壁之上!
“老东西,哼,当日没能杀了你,不想竟险些惹出了无法收拾的麻烦......”黄风怪边说着,便留了个心眼看着被佛头死死控住的不空。
确认不空一时半会绝没有行动的力气时,他放下心来,上前几步,将钢叉抵在无头僧跳动的佛心处。
“还有什么遗言未说?徒儿做主,替师父转告那灵山诸佛。”黄风怪咧开嘴阴森森地笑道。
“凑...凑近些......”无头僧有气无力地说着,胸口处破开的大洞流血不止,已让他再没有反抗那黄风怪的力气。
这会儿,对黄风怪而言再无威胁的他,已全然不被他的徒儿放在心上了。
黄风怪狰狞地贴近了脑袋,凑在那无头僧跟前,“说罢!”
“咳咳,徒儿...”无头僧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呵着气,用极轻微的声音说着:
“下次,可莫要忘了,那是...为师的脑袋。”
黄风怪眉头一皱,这老东西临死之前还在说些什么呢,忽的,他浑身上下汗毛竖起,后背上几乎在一刹那间便渗出细密的冷汗,顿时湿了衣裳!
“是谁?”他怪叫一声,猛地转过头去,目光瞬间锁在那佛光下的猴儿身上!
本该被抽干了体内法力的不空眼中散发出幽幽荧光,漆黑的火焰在那对儿金光灿灿的眸子肆意燃烧着。
而黄风怪明白,那眼神,正是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的深邃意志!
“黄风......”不空拖着疲倦不已的身躯,勉强推开倒在身上的佛头,“你师父不惜以身入局换来的机会,那一闪而逝的机会......”
在黄风怪惊恐的眼神中,不空的手中夹着一枚暗沉而不起眼的小珠子,丹田中仅存的所有法力全然倾注其中!
“轰!”
一股震颤神魂的波动以定风珠为中心在山谷中不断往复回荡,最终交叠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打在那黄风怪身上,废了他的三昧神风!
同时,亦让他在短时间内头晕目眩,失了绝大部分反抗之力。
可即便如此,“猴儿!”黄风怪捂着痛得几欲破裂的额头,不自觉地闭上双目跪倒在地,“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不空笑一声,“自然是你不愿见到的!”
“什...么...”
黄风怪强忍着难耐的剧痛,睁开双眸,此刻,映入他眼帘中的是——
不空一手抓住那无头僧瘫软的身子,将他搂在身前,另一手中散出薄薄金光,为他修复胸口处的伤痛。
“那老东西到底做了什么?你又怎还会有催动定风珠的法力!”黄风怪愤怒地挥着三股钢叉就要攻来。
但不空却不急不缓,在他的耳边,有一物显出淡淡金光。
“可瞧见了么?”他的面上露出个淡薄的浅笑。
“耳听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