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能?那东西怎还会在你手上的!”
黄风怪做狂地怒吼,身处百米高处的他忽的感受到一阵久违的失重感在身周环绕,跟着下一瞬间,一股强大几近令他无法克制的力量从积满了黄沙的地面上鼓动着,牢牢扯住了他的双足!
“这是!”黄风怪惊诧出声,他双目涨红,眸子死死落在那无头僧怀中奏响的三弦之上。
悠长的琴声中带着不可抗拒的伟力,正化作不可见的飘带缠在他的双足,狠狠地将他往地上拖拽而下!
“不!”黄风怪悲鸣一声,正要调动自已的独门神通“蝜蝂”,可那由三昧神风携着砂石组成的巨虫,却在他的眼中突兀地化作沙砾四散分去,再无先前遮蔽天日的威能!
“老东西......又是你!都到了这等时候,你仍旧要掺和其中么!”
黄风怪怒目圆睁,竭力运起体内法力,试图抵抗那股正把他往地上拖去的无形力量,可那无头僧蛰伏许久,今日总算找着了机会,又怎可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见他手指一拨,那称得上至善至慈的琴声,仅在这一刻,仅在黄风怪耳中,化成了恶毒可怖的诅咒。
霎时间,难以忍受的剧痛涌上了黄风怪的脑袋!
“呃啊——”黄风怪痛呼一声,顿时四肢一软,没了对抗那无头僧的力气,整个人从百米高处急速坠下。
而就在他的正下方,不空和尚已在手中鳞棍上,蓄积起危险的红光了!
黄风怪捂着发痛的额头,浑身酸软至极,心中的怒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浇灭了些,因此,他总算是寻回了丁点理智。
而眼下的这般场面,“只能用那个了吧......要和那老东西的定风珠打照面......”
在生死关头,黄风怪满溢着怒火的头颅终于冷静下来,他强硬地运起法力,将那些侵入到神魂中的嗔怒猛然拔除!
“三昧神风大势已去,但,可莫要小看了我黄风!”黄风怪阴沉着面孔,挥手打出一连串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望着天上举止异常的黄风怪,不空和尚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安来,可他却又说不明白,这份不安到底是因何而生!
他只得将一对儿金光闪动的眸子紧紧盯住自有如坠星般落下的黄风怪,猛然挥出一棒!
可就在这时候,身旁的无头僧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拨弄着三弦的右手一顿,琴声登时止住。
“好机会!”
黄风怪面上大喜过望,禁不住喝道:
“师傅,你老了!”
他发力一挣,钢叉在身周盘旋一圈,挑开缠绕在双足上的无形飘带。
可这时候,那不空和尚的鳞棍已近在眼前了!
“即便挣开了老和尚的束缚,不空师兄的招可是已到了!”广智在一旁皱起眉头,看着那黄风怪似乎完全没见着不空的这一招般,仍是放任地心引力将自已不断拖拽向下!
不,不对!
广智猛然醒觉,那黄风怪眼中赤红褪去,想来已是恢复了清醒神智,凭他的老道经验又怎会察觉不到不空师兄呢?
不对劲!这黄风怪如此作为,定然是因他有信心能挡下不空的这一击,也即是说,无需钢叉和三昧神风,他亦有着防范的手段!
可到底,会是什么呢?
广智额头冷汗直冒,双目呆滞地望着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只见——
自天边飞来个佛相庄严的佛头,以流光溢彩之姿,在千分之一秒内,险之又险地阻住了不空和尚挥出的那一棒!
那鳞棍打在佛头跟上,却并无金铁打碎血肉之声响起,反倒是轻飘飘地陷入其中,而上边携着的大法力,竟诡异地被这佛头吸收了去!
黄风怪阴狠地狞笑个不停,双足在地上一点卸去落地的冲击,跟着三股钢叉往上一撩,登时有漫天叉影朝着不空和无头僧二人袭来!
不空面色一凝,将身子一闪正要躲过时,不知为何,脚下动作慢了一丝,竟没能完全躲开!
顷刻间,腰腹部便带上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而身上所穿的那件破烂虎皮裙,终于是再也承受不住,断裂成两半摔落在地上,再无力遮羞。
“呵,猴儿呐猴儿,我这宝贝佛头,如何呢?”
那佛头悬在黄风怪的背后,散发出无上佛光,庄严、沉重,可落在那黄风怪身上时,这股佛光便天然地带上了丝丝缕缕,剥离不掉的邪气。
不空稍稍眯起眼睛,拿棍儿的前端磕了下无头僧,问道:
“你的?”
无头僧苦笑着奏响三弦,以悲凄的琴声回应不空的问题。
“想来也是。”不空沉声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难看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无头僧的遭遇,令他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罢。
他又道:
“也只有你,方才能应了这劫数。”
听了不空的话,无头僧并未反驳,也并未出声应和,只单纯在破旧的僧袍中一阵摸索。
“休想!”黄风怪猛地射出手中钢叉,尖锐的叉尖上环着滔天法力,直直对着那无头僧的心口而去!
“好徒儿,就这么着急着杀为师么?”
无头僧悠哉悠哉地说着,可看他匆匆忙忙蹲下身子,以让那钢叉越过无头的脖颈的荒谬模样时,黄风怪终是忍不住心头的怒意,暴喝道:
“为师?
当年我被选中去应那天命时,你可有一分身为师父的自知?
自那时起,我便明白了,你这老和尚,便只会做一副假惺惺的姿态!
正如这些年来,你在这黄风岭中大小村间,假模假样地扮作一个心底此慈善的老人,路见不平劝人向佛,路遇病老起法相助,可到头来,还不是做给灵山上的佛祖看的?”
黄风怪抚着眼角流出的鲜血,还有那开裂的伤口,这是被不空的鳞棍所伤。
他怒道:
“若你真有半点师父应有的模样,彼时之事,便绝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