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国王短短一话道出,霎时间,朝堂上的压力大到了极点。
朝中大臣武将的头上更是仿佛笼罩着挥之不散的乌云般,将他们的面孔映得漆黑一片。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见过这笑面虎的这般模样——
没错,正是当年凭着一已之力,硬是在全朝大臣的阻碍下,令流沙国抛弃佛陀信仰之时!
而那时候捅出来的天大篓子,正是潜藏在沙海下的巨虫,闹得城内多少孩童尚未睁眼看清这世界,便被镇杀当场!
即便就在几天前,那巨虫才刚被黄风怪解决,可朝中众人见到这类似的一幕,又如何能够不为之感到后怕?不为之感到恐惧呢?
但他们说不出话来,正如当年一般。
他们已被训成了忠犬、鹰犬,独属于王座上那人的狗犬!
所以,哪怕心中的良知在刺痛着,在咆哮着,大臣们仍沉默着不敢出言,只将一对期盼的目光,落在那胆敢“挑衅”国王的两人身上。
只盼着,那两人能够收回这大逆不道的话。
因为,沙国王的话,不,君之言,臣不得不从......
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黄风怪却仍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他化作的年轻小将双眸炯炯有神,身姿高挑的他将脊梁一挑,顶着沙国王迸发出来的气势开口说道:
“陛下,自那天进宫以来,小人想了不少,也做了不少,终究还是觉得,这敬鼠令对流沙国而言,弊大于利!
所以,还望......”
黄风怪话还没说完呢,沙国王便一脸阴沉地抢着说出:
“要我收回敬鼠令?黄风!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敬鼠令一事,乃是流沙国全国上下有感,为驱走巨虫的英雄奉上的应有之礼。”
他忽的大变脸色,揪着大王子的领子,把对方从地上拎了起来,高声呵斥道:
“太子我儿,你竟连父王的话都不愿听了?背着我寻来两位大仙,就仅是为了让你的父王在这朝堂上,自毁一世英名?”
沙国王重重将大王子甩得老远,“碰”的一声,他坚实的身子砸向朝堂一边站着诸位武将,可这些披盔戴甲,一个赛一个壮实的武将们却齐齐躲了开来。
就好像这大王子乃是个碰不得、接不得的毒瘤一般!
他们围着地上的大王子挤成一圈,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自已的身材缩得干瘪些,最好是像隔壁那些整天风花雪月的文臣那样,亏空了身体才好。
这样,他们便能让自个儿变得不那么显眼些。
两人叹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感受着朝堂上压抑至极的气氛,还有那与先前黄风怪曾见过的贤明、识人不同的流沙国国王。
他仿佛一夜间就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蛮横、专断,容不得外人说话,更容不得外人质疑。
就在这时候,大王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跪在地上,眼中流出两行清泪,“父王,糊涂啊!”
他声泪俱下地吼着,叫喊着,企图言明这敬鼠令的危害,企图让他的父王明白,这流沙国国民的日子和生活,可还要接着过下去呢。
即使全朝廷的大臣武将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看着这从小便被带上“孝顺”名号的大王子,只是冷眼看着,明明,他们便知道,敬鼠令下达之后,流沙国将会如何的乌烟瘴气。
然而......
“够了!敬鼠令一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来人,请太子和两位大仙出去!”沙国王一挥袖,怒喝一声,止住了大王子的哭诉,也止住了朝堂上的“乱象”。
百官们自顾自地回到了原位,就像是从未有事发生过般,该上奏的上奏,该议事的议事,该吹捧的吹捧,与往常一般,并无多少变化。
上前的几名禁卫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大王子,大王子此刻已是心灰意冷,他不知道,为何自已的父王便是如此的专横,便是非要践踏满城百姓。
难道只有如此做,才能让他感受到,身为君王的权利和威严么?
大王子彻底死了心,任由几名禁卫架着自已,双足拖在地上,也不说一声反对,只独自沉默着。
可当其余的禁卫们来到广智和黄风怪面前时,却犹豫着不敢上前,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能和沙海中的巨虫战而胜之的大妖呐!
黄风怪嗤笑一声,望着这些畏惧自已的禁卫,不禁好笑道:
“你们因惧怕我的力量而不敢上前,可在你们不假思索地拖走那大王子时,可有想到,若是他愿意,顷刻间便可取下你们的头颅。
犹如,探囊取物。”
禁卫们的面上不为所动,他们固然清楚大王子的实力,可上头,还有人压着他呢。他们押着那大王子,正要劝说黄风怪和广智两人离开时,有个不带烟火气的轻佻声音蹦了出来:
“这敬鼠令是好是坏,似陛下这般聪慧之人,想必不难看出,日子一长,不光流沙国内的百姓要遭殃,就连灵山的佛陀,恐怕都要找上门来哩!”
“大胆!”朝堂百官齐齐出声喝道,然而,众口之声,竟被王座上的独独一人,那暴怒残虐的吼声压了下去!
沙国王已禁不住心中的怒意,呵斥道:
“哪儿来的猴子,竟敢在朝堂上撒野,来人呐!拖下去斩了!”
“斩了?”广智的面上露出一丝阴翳,霎时间,腾然大火组成一面熊熊火墙,拦在众禁卫跟前,大喝一声:
“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师兄动手?”
眼见众禁卫都被拦在火墙之后,广智忙不迭地看向不空师兄,也不管那沙国王仗着身上龙气充沛,硬是挺过火墙,他说:
“师兄,自那石门后一别,想来已有数日了。
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儿?”
不空和尚摇了摇头,笑道:
“广智呐,你历经九九八十一,在师兄不在你身边的情况下,总算是走到了最好的这一步。
师兄我呐,实在是欣慰得很。只不过......”
他斜眼看向满脸暴戾的沙国王,上前一步阻在广智身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这一次,一刻钟时间,已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