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智看着两人陷入沉思的模样,心知他们已被自已唬住了。
很好,就该是这样。
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恬适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慌乱的意象,也见不着任何懊恼的表象。
“今日就先回去罢,等到明日日落时分,三人再聚在此处,我再煮一壶茶,届时,定有解决之法。”
广智信誓旦旦地说着,双手背在身后,向着自个儿在城内的暂时居所走去。
那胸有成竹的模样的的确确镇住了黄风怪和大王子两人,令他们便真的相信:
“广智都这么说了,想必脑中已有了两全其美的对策了?”
两人对视一眼,大王子舒了口气,看着黄风怪的双目都温和了不少,同样起身道个别,抛下句话:
“希望明日再见时,你我二人能握手言和,再如当日一般,并肩作战也好......”
但,回到宫中时,大王子脸上流露着的落寞,却清清楚楚地表明了:
他们绝不可能再回到那时候了,那个不掺杂任何的权谋,只有纯粹战友关系的时候了。
他望着宫内的富丽堂皇,空无一人的寂寥,叹了口气,幽幽道:
“真等我当上曾心心念念的储君后,总算明白,这日子,当真不是那么好过的啊。”
而另一边,被晾在府内的黄风怪独自一人,在广智曾坐着的位子上,他上下打量着那杯还在腾然翻涌着的茶水,脑海中思绪万千。
似他这般人,在胸中推演千般想法,也不过才花了数息时间,可即便再给他一日一夜的功夫,黄风怪也决不能猜出广智的解法为何。
原因便在,他自个儿已走入了误区之中,被心中的贪欲和执念驱赶着......
广智在路上买了些吃食,回到家中时,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横躺对他来说,从未曾睡过的豪华软床上,一边感慨着流沙国国王的花钱如流水,一边在床上翻个身,和自家师兄商量起来:
“师兄,你说的解决之法到底是什么?”
他盯着歇在指尖的一只小虫儿,“之前在黄风怪府内的所作所为,完全便是跟着师兄的说法来的,虽然唬住了那两人,可也撩拨得小僧心痒痒。”
“这回来的一路,小僧是左思右想也不知该如何解决这敬鼠令,还请师兄不要再卖关子,详细些与我说!”
广智注视着这不空化作的虫儿,说实话,不空嘱咐他说的那些话,不只是勾住了黄风怪和大王子两人,同样勾住了说出那些话的他自个儿。
那虫儿抖了抖翅膀,两只细长的前足似苍蝇般地搓了搓,摇头晃脑道:
“广智啊,不是师兄我不想与你说头,只是怕你听了过后,会大失所望罢了。”
虫儿眨眨一边眼睛,看着那广智道:“你当真想知道么?”
这会儿,广智可是被勾得不行,跃动的内心不断催促他忙开口说道:
“师兄呐,先前我说的那些都是照葫芦画瓢,暂时是唬住了那两人。
可这解法,你若是不说与我听,明日那黄风怪和大王子问起来,我又该如何回答?”
“行,那,你且凑近些,”广智听话地将耳朵凑了过去,“这敬鼠令的解法,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只是需得明白......”
那虫儿的声音忽然断开了,跟着就听他说:
“此间有六耳,不可轻传,待我施个法子先。”
在此之后,不空化作的虫儿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唯一能见到的,只有广智脸上露出的遗憾神色。
......
“员外,这地儿可有什么变化?”
不空的声音隐隐约约在那黄袍员外的耳畔响起。
黄袍员外头也不回,挺着个吃得高高鼓起的肚儿,一对眼儿紧盯着不远处轰然倒下的佛像,娴熟地回一句:
“还是那副模样,无有多少变化。
若是强要咱说的话,咱肚里头的东西,却是变化了不少。”
他摸了摸大肚腩,继续趴在酒馆二层的窗口边上,叼着块仅有香味飘出的嫩肉,饮着杯中不醉人的美酒,懒洋洋地问道:
“咱在这儿,估摸着已看了百来遍了,这地儿怎的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耳听着后边不空的回答,“准确来说,现在应当是第七十七遍了。”
黄袍员外扇了扇耳朵,将嘴边的肉片塞到口里尝个味,囫囵转了一圈却又吐了出来,好巧不巧正落在街边的路人头上。
但那路上像是毫无知觉一样,自顾自地走着自已的路,头也不往上抬一眼。
见此情景,黄袍员外嗤鼻笑了声,但又不做任何表态,只是一个劲地望着这流沙国的最后一座佛寺轰然倒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吸了吸鼻尖,问道:
“你那狼妖师弟那边,过得怎样?”
不空只答一声:
“看紧那佛寺,或许,很快便要有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