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上三竿。
双头鼠晃动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枯叶铺就的小床上爬起身来,脑子里一片糊涂,禁不住张开口无声地呕着。
只是这时候腹内空空,只是空吐些酒气而已。显然,是昨晚喝酒喝多了。
“对了,那两人呢?”
双头鼠探头四处望去,却并未见到不空和广智的身影,只能见到床边留着的一小个包裹。
打开一看,里边装着的,正是他此刻紧缺的干粮和饮水。
顾不上多想,双头鼠只将粮食往嘴里赶紧塞着,勉强填饱了肚儿后,这才起身走至山洞门口。
盯着脚下尚未被黄沙覆盖的两行脚印。
许久后,他咧开个嘴儿,提起包裹,踏上了寻回三王子的路。
......
说回到不空和广智两人,他们两个趁着天还没亮堂起来便已经出发了,赶在黄风未起,日头还没那么毒辣的时候,快些找到第二块秘符才是正事。
这会儿,他们已在黄沙中行走了一个时辰有余,兜兜转转,总算是脱开了那片万物不生的地带。
路上的枯树荒草明显多了起来,走的近些,还能见到些隐隐约约的绿意。
脚下终于不再是砂砾遍地,坚实的黄土地上屹立着不倒的奇石怪峰,高可接天,腰间盘云。
有飞禽走兽之声在耳边响起。
偶有怪石在路边浮现,坑坑洼洼地长着些骷髅脸,不知为何,总会叫人忍不住细细看去。
这不,广智一路上见着了不少这些古怪的石头,但每次不空都像是看不见般,大脚一迈便绕开了它。
“师兄,你看这奇石,上边竟长有不少人头,也不知是过路旅人被黄风中的妖怪所食,又或是......”
广智话还没说完呢,脚下躺着的那块奇石忽然动了动,闹了些动静。
还不等广智靠近些细细观察,那奇石抖了抖,突然长出两条腿来,在地上一蹬,直冲着活人气息就压了过去!
“这石头竟是活物?”广智好整以暇地避开奇石的追击,立在不远处,掸去身上沾染的碎沙。
耳边传来不空略感无趣的嗓声:
“这精怪名为石磷磷,伪装在地里与一般石头气息无二,只待活物靠近时候才会暴起。
但除了会一招无甚威胁的飞扑以外,便只会以头抢地耳。”
话罢,不空收回关注,抓了把风儿,使了个捕风识妖的本领,又借了缕清风加快脚程,冲着广智说一声:
“前头候着个不同寻常的妖物,我先去会他一会。”
话音刚落,已是不见了猴影。
广智只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师兄一溜烟便跑不见了人影,又瞧了瞧身边缓缓围过来的一大群石磷磷,嘴角抽了抽,咽口唾沫,道:
“师兄,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下一秒,广智现在所站着的位置,似有数十道擂鼓声同时响起般,“咚咚咚!”震起半人高的尘土,溅出巴掌宽的碎石。
瞧这威力,想来,要是没能躲开的话,恐怕此刻已成“广智酱”了。
只是待到石磷磷们摇摇晃晃地托起大脑袋看去时,地上除了个倒霉的同伴被砸成碎石四处飞射,再无它物。
便是连那广智和尚的只鳞片爪都见不着哩。
“哼,呆头呆脑,果真是石头所生的精怪。”
忽的某只石磷磷脑袋一沉,又有些灼热感觉传来,忙叫个同伴看去——
却见那广智和尚不知何时已经踩在上头,浑身有离火熊熊,活像个阎王模样。
“也罢,便让我耍一耍,自大王那儿学来的本事。”他喝一声“火焚!”半空中翻个跟斗,学那黑熊精在地上狠狠一拍!
霎时,脚下沙土中翻腾起压抑的火光,眨眼间破开脆弱的黄土表层,化作灼烈的火风,掀起燎原炽火!
数个呼吸不到的功夫,周围已是化作一片炼狱火海。
纵使石磷磷们第一时间便将双腿藏入地下,仍是耐不住这足以将石块烧化的滔天离火,纷纷化作一摊粘稠的浆液。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自觉已无威胁的广智收了火法,再看去时——
长有奇怪白矿的石精、双腿修长如女性一般,身形小上不少的石精,还有那参差不齐的石磷磷,乌泱泱地围将过来。
呵,怕不是漫山的石精都寻过来了?
但广智却是不惧,他之火法,足以应付......才怪,广智将双腿一踏,趁着那些石精还未将他合围起来,急急闯出去。
口中直呼:
“师兄救我!”
远远的,不空像是听到了某人在呼喊自已一般,只是转念一想,依广智的实力,即便是胜不过成群结队的石磷磷,再怎么的也能轻松逃开。
只是,他上次来此的时候可没遇见,隔着大老远险些把广智扎成刺猬的精怪“石苍苍”。
不空便忙着和眼前的怪人讨价还价:
“这石块儿骚溺得很,你竟要收我三枚避凶药?
不成不成,最多给你一枚,多了不成!”
那怪人从镂空的石头底下钻出个无血色的脑袋来,一双手臂又枯又瘦方,发黄的十指捏着块醒酒石,叫唤道:
“我这儿可是稀罕玩意儿,要不是瞧你不远万里来此,我才不卖呢!一枚不够,至少需二枚!”
怪人又想了想,极宝贝地捧着那块醒酒石,弯着根手指,道:
“卖两枚又半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