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陶灼清醒之时,眼前是前世那个熟悉的洞穴。
如果说陶灼有什么造化的话,前世今生皆是在这个不知名的洞穴。
[宿主,你还有十五日。]
陶灼沉睡几日依觉身心俱疲,他还未从雪域那边缓过劲来,闻言只松了口气,回来了,从那个能冻死人的地方回来了。
他驾轻就熟地往洞穴里面走,在那个曾经探寻过的角落找到了前世寻得的宝物。
似曾相识的感觉真好。
陶灼伸手取走上方的魂参草和乾陵石,底下白光莹润,赫然是一只千载雪蚕。
陶灼眼眸微闪,上天的恩赐莫过于此。是劫还是生,他定然是生。
随着日色与夜色的浮沉,赤日隐遁于黑夜,那些发出微光的东西一点点涌现出清晰的轮廓。
秘境外的传送阵关闭了。
陶灼日夜不停地赶回去,他已经走了足足五日,路上遇见的人比这几天的星星还多,多到眼花缭乱,多到陶灼终于从为数不多的记忆翻出了如今的状况。
每年各大宗门都会派一些弟子下山历练,降妖除魔,驱除害人的妖兽,造福百姓。
前世他从秘境回去就闭关修炼,并未加入此事。
日夜兼程赶路,陶灼却未从前那般疲惫。待他行至宗门口,已是第十日。
暮色微醺时,苍茫云海间,逍遥宗三字缥缈自如,深深刻在延至天际的石柱之间。
陶灼眼眸微闪,他取了储物戒指中的令牌,顺利踏入了宗门。
花了一块灵石乘坐仙鹤,陶灼弹指之间便到了外门弟子所居住的山脉。
待他匆忙穿过竹林,嘴角浮起的笑容瞬间散去,眼前的木屋不复存在,只余那一圈齐整的篱笆。
“鹤今!”
陶灼瞳孔骤缩,浑身的筋脉都叫嚣着难言的痛苦,丹田处的灵气急躁地涌动,爬上爬下、钻进钻出。
天地之间的灵气自发地涌进至陶灼的肉身,洗筋伐髓,冲开各大关窍。
陶灼痛不欲生,身上迸发的明亮火光冲天,席卷陶灼周身,天地灵气被炼化进肉身,滋养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大片的翠竹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不一会儿逐渐被火焰吞噬,燃成了灰烬。
陶灼的痛苦也顺着这火焰燃成了灰烬,他忽而睁开那双深邃的黑眸,丹田由气状化成了液态状,周身舒展,神识倍增。
陶灼已达筑基境。
他却高兴不起来。
陶灼顺着来时的路一路跑出去,总算是从一位修士的口中得知了沈鹤今的下落。
沈鹤今下山了。
夜间的雾气缠绕上陶灼的身子,他越走越没底,走得越来越快,摇摇晃晃赶着路。
沈鹤今会去哪?
前世也是这个时间段离开的吗?
陶灼画了几张传音符,尝试向沈鹤今传音,没等来回音。
半轮月亮当空,月光皎洁,陶灼依稀辨路,心中有无数情绪纠纷、挣扎。
这是惩罚吗?
沈鹤今的身形时而映入眼帘,陶灼每每定睛一看,那不过是月光、雾气和阴影,幻想罢了。
越是想拼命抓住什么,就越是抓不住。
陶灼行至最后一日。
那是最后的期限。
“808,我是不是注定得不到这天定的一世,又或者这天定的一世其实已经到头了……”
山顶的雾气稀薄,陶灼盘坐在地上,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生命力似乎在抽离他。
还有半个刻钟。限定的期限就到了。
[宿主,不要放弃啊。808检测到沈鹤今就在附近。]
“当真?多远?”
[检测不到。]
陶灼闻言叹气一声。
“不论如何,808,多谢你。我明白了许多,这些日子算是向老天偷来的。”
陶灼如同前世一般,最后的愿望仍旧是沈鹤今温暖的怀抱。
他的怀抱总叫人安心。
念至此,陶灼刚想站起身,他的身旁移来一片阴影,盖住了月光。
他仰起头,果真是那抹熟悉的身影。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夹杂着震撼陶灼心神的炽热。
下一秒,陶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鹤今抱着他的头,轻轻地抚摸他的发丝,声音极其轻缓,“陶灼没事了,不管什么,都没事了。”
陶灼头埋进沈鹤今的腹部,内心一下被填满,他头一回反驳了沈鹤今万年不变的安慰话术,“我有事,鹤今。我有事,你说的一点都不管用。”
“你听话。现在没事了。”
沈鹤今松开手蹲下身子,吻上陶灼的唇瓣,吻去表皮的苦涩,只余底下的甜蜜。
陶灼翻身压住沈鹤今,护住他的后脑勺,不可自拔地想要汲取更多。
[宿主,别忘记了续命。]
唇齿相依间,舌尖缠绕。
陶灼眼神晦暗,松开他的唇舌,退开些许,从储物戒指取出那只千载雪蚕塞进他的手心,郑重道:
“鹤今,这是给你的。”
沈鹤今淡淡扫了一眼,随手扔在一旁,揽住陶灼的脖子,又主动亲了上去。
陶灼用力抱紧沈鹤今的腰身,一点点勾勒他唇舌的形状,继而剥夺他口腔中的空气。
寒凉的微风拂过,陶灼摸着沈鹤今身上单薄的衣物,最后轻轻搂紧了他,终于放过了他的唇瓣。
陶灼把沈鹤今从地上捞起来,将人纳入自已的怀里,“鹤今,你怎么穿这样少?天气转凉了。”
“没灵石买衣服。”
沈鹤今松松散散地靠在陶灼身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陶灼,你何时再赚些灵石给我?”
“很快。”
陶灼单手搂着沈鹤今,从地上捡回那只千载雪蚕,小心翼翼地送至沈鹤今的眼前,“鹤今,你怎么不收好?”
沈鹤今闻言便收进储物戒指内,月光下,只见陶灼闪烁的模糊轮廓,他问道,“陶灼,你如今还那么清,是做什么?如此难寻的稀罕物你都能寻来?”
“鹤今,欠下的总要还清的。”陶灼珍重地搂紧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喜欢你,想对你好,想补偿你。”
沈鹤今眼眸沁出了月光的颜色,他转了转手中的纳戒,笑问:“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再亲我一下。”
陶灼依言吻住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