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晚捂嘴,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绾绾,沈夫人可是你亲生母亲,她再怎么不喜你,也不至于如此做,除非她不是……”
沈绾绾垂下眼睑,若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那我是谁生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可这样的生母,不要也罢!
“或许她曾经是,不过自从沈绾淑回来,她便不是我母亲了。”
“绾绾你……”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现在不是她不要我而是我不要她了,正好,从此以后,我也不用继续装了。”
自从沈绾淑落水后,她一直在装,装懂事、装听话、装他们都喜欢的大家闺秀,如今这样挺好,她再也不用让自已装得那么辛苦。
这次裴晚晚学着沈绾绾的样子捏捏她的手,“没事,你现在本来就不用装,你别忘了,如今面对相府那坨屎的人是我,我来装,我装完让她们接着装。”
沈绾绾直接被逗笑,“晚晚你如此粗鄙,你家轩哥哥知道吗?”
裴晚晚语噎,神色不太自然,连忙扯开话题,“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纸包里的是什么。”
“是无忧,祖母身上毒的正是无忧。”
裴晚晚错愕不已,“怎么又是无忧?不对,祖母不是积忧成疾而是中毒?天杀的沈绾淑真该死!”
“你也觉得难以理解吧,咱娘亲中的是无忧,我祖母中的也是无忧,下毒之人都是府中的家人,可是他们的毒都是从哪来的呢?”
“你觉得还有幕后之人?”
“我暂时也没什么头绪,只是觉得头顶上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这张网很大很大,不仅把咱俩覆盖在内,还把丞相府和承恩侯府全套在了里边,甚至于……”整个南耀国都在这张网中。
不过她并未将心里话说出来,这事可大可小,既然只是猜测,跟晚晚讨论这些不见得是好事,也没多大意义。
晚晚在乡下呆了七年,远离上京城,根本不知上京城的权贵中心是如何斗得你死我活的。
若再大胆一些猜测,很可能超出了南耀国范畴,毕竟无忧这种东西,并非南耀国之物,若真如她猜的那样,官员府邸中很可能存在他国细作。
若细作就在丞相府或者承恩侯府,那她和晚晚都逃不掉,除非在事发前与他们彻底撇清关系,可关系这东西不是说撇清便能撇清的。
“晚晚,我问过咱们娘亲了,她当年之所以没跟你那渣爹和离,主要是考虑到你和你弟弟的身份问题,你看……”
说实在的,眼下侯府的身份对他们娘仨来说,根本没屁用。
裴晚晚眨眨眼,“绾绾你这是想让咱娘同我渣爹和离?”
沈绾绾点头,“他都能暗中下毒了,这种人不赶紧撇清关系远离了,留着等过年吗?”
裴晚晚摇头,“你不懂,就算咱娘想清楚了,我那渣爹也不会同意的,别的不说就说我弟吧,若真和离了,你说他该跟谁?”
沈绾绾沉默了,这也是她犹豫着没直接开口劝便宜娘亲的原因。
“更何况,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住在庄子无人敢招惹,或多或少是因为我们有侯府的这层关系在,他们一旦和离,不定会如何呢。
“我没了外祖家,我娘的靠山便没了,她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其实我理解她的,明知下毒害自已之人是枕边人,却不得不咬碎了银牙往肚里吞,只因还有我和我弟,若是没有我们,我猜她当年会跟着一起走上被流放的路。
“如今我们已经慢慢长大,和不和离的又有什么关系,总归我们不会回侯府去,侯府的爵位他要传给谁便传给谁,与我们无关。
“我之所以学武,更多的是希望用拳头保护我娘和弟弟不被人欺负,可现实何其残酷,有时不是拳头有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别的不说,就那一道冥婚圣旨,秦王没死而已,若真死了,我就算不跳江死去,最终还不是要去给秦王陪葬?”
沈绾绾眉头直皱,这世道何其不公,女子为何要活得如此艰难?
嫁人时不身不由已,嫁人后发现所嫁非人,想撤退却根本无路可退,只好咬牙坚持隐忍。
有娘家在背后撑腰的,夫家还不敢做得太过,背后没有娘家撑腰的,运气好点的也还能勉强安稳走完这一辈子,运气不好的遭的罪可就大了。
像谢乐清这样的,承恩侯敢对其下毒,不正由于她身后没有娘家人做靠山吗?
若非她当年发现得早,恐怕早死在了侯府后宅内,一双儿女又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可真要和离也绝非易事,寻常百姓尚且难断个干净,更何况对方是承恩侯,若不能和平分手,裴柏良那条疯狗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年谢乐清带着一双儿女没能走太远,只能在距离上京城百里外的庄子居住,便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