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长林让开个小厨房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想起来他其他女儿的院里也是没有小厨房的,也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
况且,后院是元华郡主在打理,他不好驳了元华郡主。
又想起他都没怎么见过几个女儿,于是就和高妈妈说,“在院子里熬再熬一碗,这碗端下去吧。”
“是。”高妈妈接走药碗。
骆长林又对骆云菀说,“一会熬好了,喝了就睡下。”到底有些心疼。
“是。”骆云菀低头应道。
见骆云菀应下,就对骆云瑞说,“现在也见了你姐姐了,赶紧去休息去。”十一不小了,大晚上的在后院晃荡成什么样子。
有些晚了,元华郡主就留薛医女在骆云初院里暂宿一晚,吩咐薛医女,“明天一早,再去给菀姐儿瞧瞧。”左右把姿态做足了。
等元华郡主洗漱完了,打算歇下熄灯不等骆长林,骆长林却回来了,“郡主,”骆长林坐在卧房的圆桌前,“我方才见了菀姐儿,她在自已院里喝碗药都是凉的。”斟酌着开口。
元华郡主莞尔,却不打算点破,“侯爷,圣上崇善节俭,”主要还是被原先国库无银闹的,“就是后宫,也只有皇上的金龙殿,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和祖母的寿康宫设有小厨房,”若是太后还在,自然也会设一个,“伯府,也只有正屋和母亲的芳春堂里有小厨房。”即便是大房的牧云院也是没有小厨房的,元华郡主点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
听了元华郡主的话,骆长林思索片刻,“郡主,可总得让菀姐儿喝碗热药汤吧。”
“侯爷,今天之前,没人和我说过吃不上热菜热饭。”元华郡主挑眉看向骆长林。“从大厨房拿的饭菜,都是特制的食盒,这样的天气,就是放一个时辰,也不会凉。”见骆长林没说话,元华郡主叹口气,扬声喊刘妈妈,“拿个食盒装碗热水。”又对骆长林说,“一会侯爷去沐浴,放到一旁,过会您再看看凉了没。”
“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骆长林有些讪讪,元华郡主这样做,应该是不会凉的,“不用这般麻烦,我信郡主。”
元华郡主却没再接话,没一会,刘妈妈提着食盒进来,“郡主,侯爷。”
骆长林叹口气后对元华郡主说,“郡主等我沐浴。”刘妈妈提着食盒跟上。
食盒最下面有个铜制的小屉,可以装燃着的碳,上边是个铜制的有个封顶的小碗,里边装着热水,上面就是几层竹屉,装饭菜,所以是不会冷的。
等骆长林离开后,立夏把骆长林在骆云菀院里发生的事和元华郡主说了一遍。
郡主府的主人,是元华郡主,府里的事,只要元华郡主想知道,没有她不知道的。
“去尚书房念书?”元华郡主有些诧异,去尚书房念书就是不走科举,“他不要前程了?武阳侯府不是说骆云瑞做文章很厉害吗?”
立夏低头站在一旁不语,她在元华郡主面前再得脸,也是丫鬟,不好议论主子们,只等元华郡主吩咐。
元华郡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姐弟两是想要图骆长林身上的文远侯这个爵位,不由得失笑,武阳侯是真的没落了,这个爵位可不是给骆长林的,而是给她的儿子骆云惟的。
“让展飞平日里都跟着惟哥儿。”展飞是元华郡主护卫队的精英,上次骆云惟去办事,就是展飞跟着,虽然骆云惟身边的东风和南风都是从暖风阁出来的,但展飞跟着,她会更安心些。
“是。”立夏退出去传话。
没一会,刘妈妈跟着骆长林进来,朝元华郡主点点头,给夫妻二人合上房门。
骆长林先是给元华郡主道了歉,“郡主,是为夫想差了。”说着一把搂过斜倚着看话本的元华郡主。
“侯爷说的什么话,”元华郡主展颜一笑,“这后宅之事侯爷必然是不知的。”没多纠结在骆云菀上。
“恩,”骆长林低声和元华郡主说道,“我也不该插手后宅之事。”今晚的事算是揭过。
骆长林又和元华郡主商量起骆云瑞去尚书府念书的事,“正好和惟哥儿兄弟两个能相互照应。”
“侯爷真觉得让瑞哥儿去尚书房念书是好事?”元华郡主问骆长林,在她看来,骆云瑞还是去国子监比较好。
“要是走不了科举,将来捐个官就是。”骆长林有些不以为意。
元华郡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捐来的官,能到六品已经是有天大的功绩了,“侯爷既决定了,那便依侯爷之见吧,”元华郡主不在骆长林的子女上多做置喙,横竖同她和她的子女无甚影响,“只惟哥儿要在御前当值,翻过了年,又要跟着早朝,怕是照应不了。”先前昌正帝提过,几个皇子也大了,该开始旁听早朝了,就提了让骆云惟也一起听早朝。
骆长林一想,确实如此,“也罢,但他既想去尚书房念书,就让他去罢。”文远侯嫡长子自然是够资格去尚书房的。
第二天一早,元华郡主照常和骆云初、骆云薇一起用早膳,立秋来报,“郡主,三姑娘来了。”钱姨娘生的骆云茹今年十一行三。
“母亲。”骆云茹给几人行礼后在元华郡主的示意下,一同用餐。
骆云茹自三位姨娘回郡主府后,就每天来给元华郡主请安,是钱姨娘的意思,“姨娘眼看着,你父亲是没什么指望的,恐怕连我们院子都不会踏进,你瞧你大姐姐,巴着郡主,慢慢开始摆起嫡长女的派头来,你的婚事,恐怕也得指着郡主,你学你大姐姐,以后每天去郡主跟前请安。”于是骆云茹便也雷打不动的每天来和元华郡主请安。
原本六姑娘骆云芯也是一起来的,但今天让骆云菀身边的金雪给叫过去了,就没一起来。
元华郡主也不问,来了就一起吃个早膳,不来也无妨,她也原本就免了她们每天的请安。
饭后,元华郡主处理事情,也带上三人,骆云薇过了年就十三了,没几年就要及笄,骆云薇敬重元华郡主,元华郡主自然也乐得教她,优待继女,这好名声谁嫌。
不管元华郡主心思,骆云薇和骆云茹心下自是对元华郡主更加恭敬,元华郡主能教她们管家事宜,她们自然要拿元华郡主当母亲敬重。
话说另一边,骆云芯一早被骆云菀身边的金雪叫去锦绣院,没和骆云茹一起去和元华郡主请安。
到了锦绣院,骆云菀却还没起,眼看着要错过了去正屋请安的时辰,骆云芯就问金雪,“不知二姐姐喊我来是什么事?”她有些急,好不容易让元华郡主慢慢接纳了她,今天不去,全面的努力恐怕都要付之东流。
金雪慢悠悠的说,“奴婢不知,只是我们姑娘吩咐了请六姑娘过来有要事相商。”说完进内室伺候去了,没再理骆云芯。
就在骆云芯没耐心了要走时,高妈妈出来同骆云芯说,“六姑娘,我们姑娘刚回京,身上有些不爽利,才醒。”说着引骆云芯进内室。
病了?让骆云芯想到些不好的回忆,她和骆云茹因为称病而在永安伯府多住了好些时日,好不容易回了郡主府,才慢慢在元华郡主面前刷了好感,这下,怕是又要惹元华郡主不快。
但骆云芯又不敢离开,她生母曹姨娘的身契在骆云菀的手中。
只好跟着高妈妈进内室。
骆云菀斜倚着靠垫,见骆云芯进来,骆云菀就让银雪把粥撤了下去。“妹妹气色倒是很好,我身上却是不爽利。”骆云菀招手叫骆云芯过去,拍了拍床沿,“我们姐妹许久未见,也没好好说过话。”其实拢共也没说过几句。
骆云芯也只好挪了半个屁股在床沿,“二姐姐。”
“同我说说府里的事情吧。”骆云菀笑着握起骆云芯的手,慢慢说道。
骆云芯瑟缩了下,但还是没有抽走,“是。”于是便把这些年里永安伯府和郡主府的事细细说了遍。
“姑娘,薛医女来了。”金雪隔着门通传。
骆云芯松口气,薛医女来了,就说明元华郡主是知道骆云菀病了的。
金雪领着薛医女进来,薛医女给骆云菀行礼,“二姑娘,”又见骆云芯也在,“六姑娘。”
骆云芯见状连忙起身还礼,“薛医女。”薛医女每半月都要来郡主府给元华郡主请平安脉,骆云芯知道薛医女在元华郡主跟前有脸面,自然对她客气。
薛医女给骆云菀诊过脉后,对骆云菀说,“二姑娘今天气色比昨晚要好些了,可是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薛医女仔细看了看骆云菀的脸色,问道。
“好些了,”骆云菀笑了笑,“有劳薛医女一大早跑这一趟。”说着拢了拢袖子。
逐客令下,薛医女就起身告辞。
“薛医女,”骆云芯快走几步跟上薛医女,“我送你,”又回头对骆云菀福身,“二姐姐,我替您送薛医女。”
“好。”骆云菀笑道,没再留骆云芯。
见俩人出去后,骆云菀收起笑意,对高妈妈说,“这个骆云芯胆子倒是不小,高妈妈,去把曹姨娘和娟姨娘喊来。”俩人的卖身契都在骆云菀这。
按理,俩人提了姨娘,就该把身契还了,但当时高氏没给,就到了骆云菀手里。
薛医女落后骆云芯一步,“有劳六姑娘了。”其实薛医女比骆云芯要更熟悉郡主府。
“不敢当薛医女的谢,”骆云芯还是有些忐忑,她就这么出来,怕骆云菀不高兴,而发落她姨娘,“早上本来是要去给母亲请安的,奈何二姐姐相请,才先来看望二姐姐。”骆云芯似是无意的给薛医女解释她没去给元华郡主请安,而来了锦绣院。
“六姑娘的孝心郡主自然知道。”薛医女低头回道,并没有多说。
骆云芯一时不知道薛医女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借薛医女的口告诉元华郡主,是骆云菀找的她,她不是故意没去正院。
在骆云芯思索期间,她们已经到了正屋,元华郡主郡主处理事情都在正院的西跨院。
立秋通报后,骆云芯跟着薛医女进去,元华郡主已经处理好事物了,在和骆云初、骆云薇以及骆云茹说话,薛医女和元华郡主禀报骆云菀的情况,“气色比起昨晚好多了,二姑娘也觉得好些了。”别的没多说。
见说好了事,骆云芯赶紧上前请安,“女儿今天先去看了二姐姐,所以来晚了,望母亲见谅。”相握的双手有些颤抖,她怕再次出现之前的事,再次被忽视。
元华郡主没抬头,只端了茶盏,杯盖转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到,“你们是亲姐妹,合该去看看,”说着看向骆云薇和骆云茹,“晚点你们也去看望看望。”没说骆云初。
两人起身应道,“是。”对视一眼后立刻别开视线,再低头坐好。
晚风院,曹姨娘和娟姨娘见是骆云菀请,俩人对视一眼,只有前往。钱姨娘看着几人的背影,嗤笑一声,“蠢货!”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挑眉剥了颗瓜子,还好她是清白人家的,是良妾,不用去做低伏小。
看门的婆子只说,“姨娘们给二姑娘请过安记得赶紧回。”元华郡主吩咐过了,两位姨娘要去见二姑娘,不必拦着。
两位姨娘见状,知道这一趟推脱不掉,只能前往。
曹姨娘和娟姨娘半坐在骆云菀床前的小凳上,骆云菀翻着诗集,漫不经心的问,“两位姨娘近来可好?”也不看两人。
曹姨娘讪笑,“托二姑娘的福,一切都好。”说完搓了搓双手。
骆云菀放下诗集,抬起眼,“我久不在府里,”缓缓摸着刚染没多久的指甲,“对府里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刚才六妹妹说了许多,”说着看向曹姨娘,见曹姨娘脸色有些忐忑,才继续道,“但她毕竟年轻,许多事情还需要两位姨娘多多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