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姨娘料想骆云菀也不可能对骆云芯做什么,不过就是拿她的身契威胁。
于是,心里有了主意,“二姑娘,我们也才回郡主府不久,一直被拘在院里,”曹姨娘此刻竟有些感谢元华郡主不让她们随意走动,“就连侯爷,我们也一直未见上一面,哪像二姑娘,昨晚侯爷就来看您了。”恭维骆云菀总没错。
“姨娘竟一直未见过爹爹?”骆云菀若有所思。
“可不是,”曹姨娘见骆云菀沉思,放下心来,她就怕骆云菀让她做些不得当的事情,“就是芯姐儿,也是没见过侯爷几面的,别说是侯爷单独去看她, 那是更不可能了。”好不容易在元华郡主面前有了点存在感,曹姨娘实在不想骆云芯为骆云菀做事,惹元华郡主不高兴。
“知道了,”骆云菀抬眼看向曹姨娘,曹姨娘一时有些汕汕,不敢再说话,就让俩人回去了。转头就对高妈妈说,“也太没用了。”说曹姨娘和娟姨娘俩人。
高妈妈给骆云菀掩好盖毯,“两位姨娘不中用,姑娘,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骆云菀没接话,叹口气,“看来我们家这位郡主娘娘颇有手段。”能把她爹爹笼络得不去见妾室。
“侯爷也没再提小厨房的事了。”高妈妈把刚才曹姨娘坐的小凳挪到骆云菀床边坐下,和骆云菀分析。
骆云菀眯起眼,“骆云初院里也没小厨房?”
“她那院子离正屋那么近,需要什么小厨房。”高妈妈撇撇嘴,“只有姑娘院里,又远还不设小厨房。”
“我回头和爹爹再说说。”骆云菀轻轻抚着盖毯,思索着。
回去的路上,曹姨娘状似无意的和娟姨娘说,“你说,咱们要是让郡主把我们的身契要过来,郡主会不会同意?”一眨不眨地看着娟姨娘。
“郡主凭什么呢?”娟姨娘何尝不想,可是她们的身契本就在高氏手里,现在在骆云菀手里,元华郡主怎么会因为她们向骆云菀开口呢?
她们有什么是元华郡主非要用她们的呢?
说完,俩人都沉默了,她们都知道,她们别无选择。
元华郡主用不着她们,她们只能听骆云菀摆布。
娟姨娘还好些,没有孩子,不过一个人,而曹姨娘却不得不为女儿考虑,所以她不像娟姨娘那样听天由命。
两天后,年三十,宫里大摆宴席,凡三品以上官员,都可携家眷进宫参加。当然,带的孩子也必须是有品级在身,不然就不带进宫参加宫宴。
永安伯府去的是永安伯骆长柯和伯夫人小甘氏,以及老夫人甘氏。
另外元华郡主和文远侯骆长林并一双儿女,骆云惟和乐安县主骆云初。
长房的骆云珏和二房的骆云璠虽然都在金吾卫,但身上还没有品级,就没进宫参加宫宴。
虽然骆云惟的银武卫只是六品,但是银武卫是皇帝近卫,历来都是要参加的。
女眷们都按品大妆,坐马车往宫里去。元华郡主和骆云初一辆,在永安伯府门口碰面再一起去宫里,老夫人甘氏和伯夫人小甘氏马车就跟在元华郡主的仪仗后面。
在宫门口碰到同来的参加宫宴的各夫人,也只是默声见礼,宫内禁止喧哗。
再换坐轿撵至宫宴处,宫晏摆在保明殿。
一路上都没人交谈,只有偎在元华郡主怀里的骆云初小声的和元华郡主说着话。
进宫参加宫宴是不能带丫鬟的,自有宫里的宫女伺候宴席上的一切事宜,但是太皇太后会安排寿康宫里的宫女陪侍在元华郡主旁,以示亲近。
宫宴分两块区域,保明殿的内殿是皇亲国戚各勋贵,外殿是各朝臣。
其实内外殿不过一道门之隔,且宫宴时门都是敞开着的,内外殿讲话自然都能听着,也算都在一处。
骆家进了内殿,但是元华郡主一家和永安伯府座位是不在一处。
元华郡主坐到太皇太后下方第一张位置,这是皇帝的意思,元华郡主是太皇太后亲子的独苗,太皇太后也同意了。文远侯骆长林坐在元华郡主外边,这桌以元华郡主为尊,骆云惟和骆云初就坐元华郡主后边桌子。
元华郡主对面是刚回京的广郡王一家,那是皇帝对德贵太妃的敬意。
丽安县主坐在广郡王夫妇后面,和骆云初相视一笑。
台上中间是皇帝,左边是皇后叶菇,右边是太皇太后。嫔妃们在台子后边,用屏风隔着,毕竟有外男,有朝臣,且嫔妃说得好听是妃,本质还是妾,不可抛头露面。
大端朝民风开放,对于没到十五岁未及笄的女子,出行没什么限制,可抛头露面,但一般十二三岁的女子出门会戴帷帽,只定亲后,就尽量不出门了。而女子成亲后,就更随意了,可以开店做生意。
但是对于妾室,是不可出二门的,别说见外男了,就算是各宫娘娘们,除了皇后外都不能宣父兄来见,只能向皇后申请宣母亲姊妹或者娘家嫂子弟妹进宫说话。
所以一般家族都不会让家里姑娘去做妾,只不过宫妃和寻常妾室到底不一样一些。
元华郡主和广郡王下边才是各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在广郡王下首,七皇子在元华郡主下首,然后是几位长公主。
再下边就是各勋贵了。
虽说宫宴是恩典,参加宫宴是殊荣,但也确是实打实的累人,尤其对于老夫人甘氏这样的老封君。
伯夫人小甘氏时刻关注着老夫人甘氏,还不忘和旁边各家夫人聊天,精神高度集中,时间一长就有些疲累。
而元华郡主一家就显得轻松多了,只管吃吃喝喝。
宴会临开始前,太皇太后就喊了骆云初到身边,“乐安,到曾祖母这里来。”这也是常事,从前,太皇太后身边总坐着元华郡主,后来元华郡主一家在西北,只留了骆云惟在京,就成了骆云惟,现在就是骆云初。
骆云初朝太皇太后行了礼,“谢曾祖母。”随后坐在太皇太后身旁。
皇帝身边大总管金宝公公一甩手中浮尘,“国宴开始——”
群臣三呼万岁,国宴正式开始。
上第七道菜,水晶虾仁时,皇帝示意金宝,“给那丫头端去,”指的是骆云初,“她爱吃。”
因着宫里每盘菜都不多,正好三筷子,为了少食,也为了不让人知晓偏好,更为了节约,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菜量少,但菜式多。
刚回京时骆云初用一块黄金镇纸点了一盘水晶虾仁,就三筷子,骆云初有些意犹未尽,皇帝记在心里。
“是。”金宝赶紧把刚上来的水晶虾仁端到太皇太后桌前,吴嬷嬷赶紧把放在中间的那盘水晶虾仁也移到骆云初面前。
“还是皇帝想得周到,”太后笑着拍了拍骆云初,“不然这丫头今天又吃不尽兴。”
骆云初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乐安已经长大了,不会贪嘴了。”
皇帝听见了,不由得心情愉悦,“倒是朕想岔了,那便还给朕吧。”说着给金宝打了个眼色。
金宝立刻躬身要把刚放下的水晶虾仁端起,骆云初立刻按住,转头喊到,“舅舅!君无戏言!”然后转头对金宝喊道,“金宝公公!”
逗的太皇太后和皇帝一阵大笑,太皇太后也作势骂了金宝几句,“快去伺候皇上去,这水晶虾仁是乐安的。”
“是。”金宝也就顺势回了皇帝身边。
皇帝觉得逗骆云初有意思,“看看,还瞧上朕的什么菜了,也叫金宝给你端去。”
骆云初叹口气,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爱这水晶虾仁,只是因着当时皇帝问想要什么赏赐,脑海中浮现的正好是在宫里吃的水晶虾仁,就顺口报了这名,结果被皇帝和太皇太后记在心里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她都爱吃这道菜。
皇帝问她要什么赏赐,她不能真要名贵赏赐,也不能要什么利益,吃食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
但是皇帝可能觉得你天真财迷,久了就会觉得你功利,所图不小。
好在皇帝对她爱吃记在心里,也是好事。
于是又顺势点了两道菜,皇帝心情正好,“给那馋嘴的丫头拿去。”吩咐金宝公公。
骆云初也乐的卖乖,“谢舅舅赏!”喜意在脸上扩大。
“哎哟哟,”太皇太后心情愉悦,“瞧瞧这丫头高兴得!”
“哈哈,”皇帝看向在下边坐着的几个皇子,“有这丫头在,宫里就热闹些。”
皇帝也没亲近过哪个皇子,宫里规矩又大,因此皇子们都不太敢在皇帝面前太过活泼,又怕惹得皇帝觉得不稳重,就愈发规矩起来。
能和他打趣的骆云初,就显得与众不同,皇帝也就格外偏爱些。
不管皇帝对骆云初多宠爱,皇子们都没表现出异样,只要不是哪个皇子公主受宠,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大家都在一条起跑线上。
想着这些,五皇子舒月礼遥遥和骆云惟举杯,“表弟。”
骆云惟放下筷子,回礼,“五皇子。”然后又给二皇子和七皇子端杯,三位皇子一样对待。
年宴进行到一半,昌正帝就开始说早朝的事,“年后几位皇子也大了,一起听早朝吧,”听早朝就是不发表意见,只听,当然如果皇帝问,就回,“心远一起。”心远是骆云惟的字,三位皇子并骆云惟起身谢恩。
皇家孩子总归要早熟些,学的东西也庞杂点,况且,听早朝也是恩典。
随后二皇子和五皇子没回自已座位,一起坐到骆云惟旁,骆云惟就把正位让出来,和七皇子俩人坐在两边。
七皇子舒月川探头往骆云惟那边靠,“静暄表妹和乐安表妹一起在林南阁上学,改天咱们一道去游湖。”七皇子母妃毓妃是魏静暄姑母。
这话便把二皇子和五皇子排在外边了,之前元华郡主回京时俩人结伴和骆云惟一起去迎过,当时七皇子没去,就在话里把他们排在外面。
骆云惟也不推脱,“届时肯定作陪。”应下了七皇子的邀约。
他们不止是一起在尚书房念书,也是表兄弟,只要不过分亲密,怎么交往都可以,况且骆云初和魏静暄也是同窗。
五皇子见状问起骆云初的弓箭练得怎么样,骆云惟摇摇头,“乐安自回了京,每天只想着到处玩。”
七皇子笑着接话,“刚回京自然什么都新鲜。”他自然知道五皇子送了骆云初一把弓箭,骆云初很喜欢,见骆云惟暗推五皇子,就乐得和骆云惟打配合。
“确实,”五皇子如何不明白七皇子的意思,当然也知道骆云惟的意思,不太想他接近骆云初,“乐安正是好玩的年纪。”暗恨自已母妃只是个宫女,唯一一次被父皇宠幸有了自已,却一直没晋升位分,到现在依旧是个常在。
更别提能和骆云初玩到一起去的母家姐妹了,这是他的硬伤,没有显赫的母族,可同样,也是他的优势。
宴会到尾声时,舞姬们入场。
年宴是叶皇后筹备的,舞姬,自然也是叶皇后安排,为首的舞姬戴着面纱,一袭紫色纱裙,身姿曼妙,行走间裙摆处的流光若隐若现。
屏风后的群妃看不到,都没注意,但各大臣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怕是意在皇上。
骆云初看着,替她觉得冷,外面白雪皑皑,虽然保明殿暖和,可还没到穿纱裙的地步。
太皇太后见了,让吴嬷嬷给骆云初塞了个暖手炉,骆云初朝太皇太后腼腆一笑,其实她也不是真冷,就看别人穿的少,哆嗦几下。
一舞毕,舞姬们退场,领舞的舞姬也没逗留,径直离开。
只是直接去了凤仪宫,而领舞的舞姬正是叶皇后的庶妹叶紫,叶太傅留叶紫到十九岁一直未嫁。
叶皇后嫁进东宫又入主中宫十几年,却一直无所出,叶太傅着急,叶家也着急,所以趁着年宴,把叶紫送进宫。
台上的叶皇后看到昌正帝直勾勾地看着叶紫退场,都要把帕子搅碎,她已经暗示昌正帝,今晚叶紫会留宿在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