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新乡的武阳侯府,武阳侯夫人高吴氏也在和骆云菀说着回京的事。
“都收拾好了吗?”高吴氏问骆云菀。
“收拾好了。”骆云菀点点头。
高吴氏看箱笼也都整整齐齐摆着了,就拉着骆云菀坐下,“原本想要留你过完年再回去的,但眼看着那商女的女儿回去了,”说的骆云薇,“就不好再留你了。”高吴氏一手握着骆云菀的手,一手给骆云菀拢了拢鬓角的发。
“我知道的,舅母。”骆云菀也回握高吴氏的手。
“一定要把那商女之女比下去,”高吴氏叮嘱骆云菀,“把她比下去了,你就是文远侯真正的嫡长女。”有了文远侯嫡长女的身份,将来说亲就容易了,也会是武阳侯府的一大助力,骆云瑞自然也能争一争文远侯的爵位,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于是骆云菀姐弟俩从新乡返京,直奔元华郡主府。
京城。
元华郡主之前答应带骆云初去庄子上玩,趁着天气好,正好元华郡主要去视察,就邀了淮南侯府的姑娘一起去。
因是去元华郡主庄子上玩,淮南侯府的邓玖莹带着邓蔷和邓薇一起先来的元华郡主府。
元华郡主的仪仗在最前面,骆云初的仪仗就没摆,和邓玖莹、骆云薇三人一辆马车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邓家的另外两个姑娘的马车。带着伺候的丫鬟在最后面的马车上。
庄头昨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贵人带贵人姑娘们来玩耍,老早把屋子收拾干净,怕冒犯了府上姑娘,附近做活的男子也休一天假,田里农作的都是妇人。
庄子后边是个小山,也是元华郡主的,山上种着一片枣树,还有几棵梨树,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骆云初是要去摘的,邓玖莹自然也耐不住,于是五个姑娘就一起去了。
庄头就让自已的女儿带着贵女们去摘,庄头女儿黑溜溜一个,叫玲花,瘦瘦弱弱,没想到身手矫健,带着玩了一圈。
玲花爬上梨树,摘了几个梨子,骆云初几人嫌梨树太高,放开去玩别的了。
“县主,前面有条河,”玲花朝山脚一指,“河里可以摸鱼。”平时她们就爱在河里摸鱼,想着贵女们应该也喜欢,就打算带她们去。
临到河边,有五六个小男孩在那摸鱼,玲花快走几步,朝他们喊,“你们摸到鱼了么?”还伸头看了看。
看着几个男孩也不小了,有已经十几岁的,白露挡了对面的视线,避免直视骆云初。男女七岁不同席,表兄妹们都要避讳,别说这些庄上的男孩了。
虽然大端朝国风开明,但到底这些男孩不小了,几个小姑娘也不是稚龄。
几个小男孩自然也知道玲花带的是贵人,看白露带人拉起帷幔,到底是小孩,好奇心驱使,都盯着帷幔看。
几个婆子守在外围,看着玲花带着几人来磕头。
“你们可抓到鱼了?”骆云初是主人,又对抓鱼好奇,就先问了。
打头的是男孩中最大的福贵,今天约了几个玩伴,带了弟弟一起来摸鱼,以为贵人们都不会允许让娇滴滴的姑娘来河边,没想到竟然过来玩了,又怕贵人责罚,几人也遵着父母的嘱咐,低头,莫视尊容。
“回贵人的话,”福贵带着几人在几米远处磕头,“刚摸着两条。”
邓玖莹忍不住道,“河里鱼多吗?”
“多,很容易抓,你们要一起抓吗?”福贵的弟弟年纪小,听有人问,就答得快。
“大胆。”守着的一个婆子呵斥道,这些贵女怎么能和你们一起抓鱼,便是在一旁看着也是不允许的。当然贵女们要是想抓鱼,把这些男孩打发走了,她们这些婆子一个个围着是可以抓着玩玩的。
福贵听弟弟被呵斥,磕头,“贵人们恕罪,我弟弟不懂,我们这就走,请贵人们饶他一次。”说完趴在地上,头磕在交叠的双手上,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下,把玲花也吓了一跳,“我。。。”人是她带来的,降罪下来,她也跑不了。
本是她们来此,倒是扰了他们,骆云初问邓玖莹,“我们回去吧?”不欲久留。
邓玖莹点头,别整的她们是不讲理似的,要打要杀的。
白露就在帷幔里吩咐外头婆子,“县主说,回了。”
原先出口的婆子就赶几人走,“县主仁厚,你们赶紧走!”惊了贵人,她们也落不着好。
福贵松一口气,要是贵人怪罪,他们也只能受着,“多谢贵人。”好在贵人仁厚。
几个婆子拉着帷幔随着骆云初四人的脚步往山上挪着。
福贵几人不敢抬头,他们原先看着一群人过来,没看见人,就拉起了帷幔,这下又是帷幔走了。
等彻底没声音了,几人才敢抬头,福贵往山上看去,一群人在那边玩乐。
“吓死我了,”其中一个男孩拍拍胸脯,“怎么说来就来啊。”
“还好来的讲理。”
“你们说这些是哪的贵女?”
“我听着声音真好听!”
“就是没看到长得怎么样!”
福贵听他们越说越过分,“都住口,千万把这事忘了,不然咱们都没命。”先头那两个问话的估计就是其中贵女,后面婆子说的是县主仁厚,庄子是元华郡主的,那县主怕不是元华郡主的女儿乐安县主了。
几人被福贵这一声给吓住了,也都不摸鱼了,赶紧往家里去。
日头热上来,骆云初四人也回了,到屋里,邓家的邓蔷邓薇依然精力充沛的在院里继续玩,也不顾脸上已经有些薄汗。
“日头上来就有些热了。”骆云初接过霜降递过来的茶,半温,刚好。
几人喝过茶,歇了会,就有洗好的梨子端上来,骆云初叫白露给在前院议事的元华郡主送去,“给娘端起尝尝。”元华郡主带姑娘们出来玩,但她是有事要和庄头商量的,她久不在京城,很多事情虽然有书信往来,但毕竟还是要来一趟。
元华郡主的庄子是开有学堂的,这是肃亲王妃的做法,元华郡主自然就沿袭了下来。
请个年迈的秀才讲学,庄上的农户可以让家里小孩来上学认字,即便不考科举,识字了将来也好去铺子里当掌柜,自然也给女孩们请了绣娘教。
绣娘是庄上一位农户的妻子,每月给一两银子,自已也做了绣活,也教了女孩们。所以庄上的农户都感谢元华郡主,好东家比什么都好。
回去时邓玖莹带了一筐梨子回去,骆云初也给永安伯府送了梨子。
到了九月二十五,天已经凉起来了,骆云初换上早早准备好的鹅黄色百褶裙,裙上用深黄线绣千叶海棠,花瓣缀上金丝线,阳光下熠熠生辉,正称了骆云初的年纪,戴上金丝镂空珠花,耳饰就不戴了,不失庄重又显活泼。
元华郡主穿着石榴红的金丝绣花长裙,配上红翡滴珠金簪,年轻的紧。
八蟹宴是肃亲王府的传统宴席,现在成了元华郡主府的传统宴席。
一早,元华郡主带骆云初一起在二门迎接。
来最早的是琅华长公主,两个儿子简清临和简清尚都来了,在外门由骆云惟招待。
骆云惟昨晚才回,到家时骆云初已经睡了,就没见着,今天早上才见了。
“长安,”马车刚停,长安郡主就掀了帘子,骆云初立刻跑上前,“你来了。”
“我原本还想早点,我娘非得说还早。”长安郡主一下地就拉着骆云初抱怨。
琅华长公主下车,几人见礼后,由元华郡主和骆云初陪着进去。
骆云初和长安郡主走在琅华长公主和元华郡主后边,骆云初和长安郡主说,“我们晚点去划船。”元华郡主府有两个大湖泊,肃亲王把在两者间挖通,连了起来,能泛舟。
“成啊。”长安郡主跃跃欲试。
八蟹宴摆在飞花榭。
因为来的早,还没人来,琅华长公主就同元华郡主说,“你去前头忙着吧,我这里自已能行,一会有人来,我给你招待。”也不是琅华长公主托大,她们是堂姐妹,自然就帮着招呼,而且早来就是来帮元华郡主招呼客人的。
“行,我也不同你客气。”元华郡主就又出去迎客。
之后永安伯府也到了,伯夫人小甘氏带着大房和二房的姑娘们,大夫人徐氏因为霜居,没来,而老夫人甘氏显然还在生元华郡主的气,称病,也没来。
元华郡主又亲自迎进去,和小甘氏默契的没提起之前的不快,元华郡主和小甘氏问起老夫人,“母亲怎么突然身上不爽利?”
小甘氏笑道,“就是着了凉,大嫂在旁伺候着呢。”小甘氏知道,在家里,可以和元华郡主甩脾气,一旦有外人,那元华郡主不同意的事,她绝对不会提,否则让元华郡主站到大房一边,伯府可就没他们二房的事了,所以老夫人甘氏称病,不想来,她一定要来,而且要开开心心的,也不会提让元华郡主给菡姐儿说项的事。
大夫人徐氏娘家靖远侯府是第三个到的,然后淮南侯府邓家,镇国公府梁家,来的都是相熟的勋贵。
隔壁广文侯府罗家没来,罗老夫人三月份没的,一直在老家守孝,还没回来,因此两家还没见过。
人陆陆续续在来,小甘氏和琅华长公主帮元华郡主在湖边席上招呼,元华郡主在外边迎客,骆云初和骆云薇就招呼姑娘们。
到了午膳,宫里传话,赐蟹膏汤。这是莫大的荣耀,元华郡主谢过赏赐,就分到每桌上摆着。蟹膏汤是太皇太后赐的,这次宴会对元华郡主多重要,太皇太后自然知道,自然怎么都要给元华郡主长脸。
下午日头下去了,骆云初就差人划了船游湖。准备了三艘船,每艘船上配四个会水的婆子,一旦有姑娘落水,也不怕。
骆云初发现,姑娘们自动的分出几波来。
一波以安国公府的叶锦为首,镇国公府梁家的姑娘,靖远侯府徐家的姑娘,大房的骆云菲自然也一起。
顺华县主,仁华县主,长安郡主,淮南侯府的邓家姐妹们为一波。
其余的姑娘们就坐剩下的那条船,骆云薇作为主人作陪在长安郡主那船,一来长安郡主品级最高,顺华县主和仁华县主又是骆云初的长辈,她们又都关系近些。
“哎,”仁华县主抬头点了下叶锦那边的船,“看见没,那是一派,还有魏静暄一派,两派斗得厉害着呢!”
长安郡主给骆云初解释,“魏静暄是户部尚书家的姑娘,她母亲是英武伯的姑母,是德贵太妃娘家的侄女。魏静暄姑姑是毓妃,七皇子生母。”
“不是说叶二姑娘和连华长公主不和吗?”之前骆云菡是这么告诉骆云初的。
“真正斗的是叶锦和魏静暄,”仁华县主撇了撇嘴,“连华长公主不过是魏静暄推在前面的。”
顺华县主擦了擦刚舀过水的手,“追根揭底不过是皇后和毓妃的斗争。”叶锦是皇后娘家的侄女,魏静暄是毓妃娘家的侄女,皇后中宫,却没子嗣,毓妃是妃位,但育有七皇子,两人在宫里算是势均力敌。
“那连华长公主不过是想攀上毓妃,做魏静暄的枪罢了,”仁华县主不屑道,“就看她和月太嫔能不能赌对了。”赌对了,将来说不定能有恩典接去连华长公主府养老,赌错了不就如现在这样老死宫中么,没差。
能被子女接出宫养老的,都需要恩典,尤其是生了公主的。
没一会,天色暗下来,凉风也起来了,就都上岸去内室玩。
在元华郡主府上,都很注意,连口角都不曾有,惹了元华郡主不快,宫里降罪下来,不是给家族惹祸么。
所以,一天平静安稳又热闹的过去了。
等送走了宾客,元华郡主就让骆云初和骆云薇回院里歇着了,不仅玩了一天,还操心了一天。
这八蟹宴也是很成功了,宾主相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