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宫里来消息,连华长公主的两个伴读定了,毓妃娘家户部尚书的嫡长女魏静暄七岁,以及冯伯世子的嫡次女冯璐八岁。
连华长公主今年十二岁,比两个伴读年纪都要大。
皇子公主们一般选伴读都是一个稍微大点,能看着点小的;一个同龄,能陪着一起玩,年龄相近,能玩得到一起去。
或者两个都同龄,较受宠的次子,就会找两个玩伴。
很少选两个伴读年纪都小的。
月太嫔是真把自已和连华长公主牢牢绑在了七皇子这条船上了。
为此老夫人甘氏气得真躺了两天,伯夫人小甘氏也气得在房里骂了很久,连带着骆云菡都不高兴了好几天。
之后骆云初就安安静静的在家度过上学前的日子,而骆云薇则开始每天去永安伯府的学堂,和骆家的姑娘们一起上学。
到了十月初五,林南阁开,一早,白露就把骆云初喊起来,骆云初迷迷澄澄的被伺候着穿好衣服,梳洗好到饭桌上都还没清醒。
辰时开课,从元华郡主府到宫里要半个时辰,所以骆云初需要卯时就起床。
别看进宫学习荣耀,里头有的是苦头吃。
这还不是伴读,连华长公主的伴读们可是要先去给月太嫔请安,再和连华长公主一起去林南阁。
而骆云初只要看着时辰到林南阁就好。
骆云惟已经在元华郡主屋里等着了,他上学时辰和骆云初一样,老早已经熟悉作息,除了当值,其余时间都是和林南阁一样的。
林南阁时间是拟着尚书房的作息来的,毕竟,能在林南阁上学的,自然都会有家里兄弟在尚书房。
进了马车,骆云初就趴在白露腿上眯着,睡个回笼觉。
去林南阁上学除了伴读外,能带两个丫鬟,骆云初就带着白露和寒露。
到了宫门口,和骆云惟作别,骆云惟叮嘱骆云初,“晚间下学后我在这里等你,”又和白露说,“有事派人来尚书房找我。”
“是。”白露自是知道宫里有元华郡主的人,自然林南阁也安排了人。
“知道了,哥哥快些去吧。”说着骆云初又打了个哈欠。
转身上了安排好的轿撵,白露带上元华郡主给骆云初准备好的装笔墨纸砚的箱子,寒露带着骆云初的两身换洗衣裳和骑马装等用的到的衣裳,跟在轿撵旁。
到了林南阁,就看到长安郡主趴在桌上补眠,旁边琥珀正给长安郡主打着扇。
“乐安县主。”琥珀福身向骆云初行礼,骆云初坐到长安郡主后边,这是靠窗位置,长安郡主坐在第一排,骆云初就坐在第二排。
学堂最前面的一张桌子,是连华长公主的,后边三排,每排三张桌子,也就是说,加上连华长公主,一共十个人来念书,在京的皇家子弟素来不多,适龄的就更少了。
“乐安,你来了。”听到琥珀的声音,长安郡主抬起头和骆云初讲话。
“长安郡主。”白露行过礼后把骆云初要用的纸笔摆好,开始研墨,寒露就候在旁边耳房里。
“太困了,”骆云初又打个哈欠,“竟然还是来得早的。”环顾一周,只有她们两人。
正说着,广郡王的嫡长女舒月絮,和庶女舒月纪和舒月绯到了,三人只有舒月絮有封号丽安县主,其余俩人都只有县主名号没有封号,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一列。
庶长女舒月纪已经十二岁,排行第二,就称二县主,三姑娘丽安县主县主舒月絮九岁,四姑娘四县主舒月绯八岁。
三人和广郡王世子特地从广郡王封地赶回京,前天才到,住在广郡王府。
德贵太妃是广郡王生母,是英武伯的姑祖母,也是魏静暄母亲的姑母,因此广郡王府、魏家以及英武伯府是亲戚。
广郡王府的三位县主和连华长公主的伴读魏静暄是表姐妹。
虽然骆云初和广郡王府也是亲戚,这却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并不熟络,一时间也就没什么话说。
顺华县主和仁华县主一起相伴而来,这俩算是骆云初熟悉的,顺华县主坐在骆云初后边,仁华县主就坐在中间最后一张桌上,四人便开始说起话。
现在就剩了中间前边两个位置,并连华长公主。
连华长公主带着她的两个伴读踩着点进来。
魏静暄坐连华长公主后边,第一排的中间,冯璐自然就坐到了第二排中间,正好和骆云初同一排。
说起来,几人都是拐着弯的亲戚。
连华长公主和顺华县主,仁华县主都算是长辈,但既然一起在林南阁上学,就按同窗同辈走了。
这是骆云初第二次见魏静暄,和叶锦的温婉娴静比起来,魏静暄更张扬明媚些,骆云初想象不出来俩人对立的样子。
女夫子进来后,几个丫鬟就退到旁边耳房候着。
林南阁上午学女学《女诫》,自然也习字,也学大道理。下午学规矩,学各种知识,这也是为什么大户人家都想请宫里的嬷嬷出去教授。
女红什么的自是不学的,骆云初不学,更不用说公主了,林南阁自然就不教学,但是鉴赏还是要学的。
要会认,知道这是什么绣法,什么针法,什么丝线,怎么捻成的,什么缎子,如何织的,等等。
这些和骆云初学的大同小异,骆云初的袁嬷嬷原是太后身边伺候的,教的规矩自然不差,林南阁里没一个的规矩是差的。
因此都学的轻松,大家也都不过进宫来镀层金,也打开交际面,即使不能成为手帕交,也是同窗。
晌午,太后身边的掌事大宫女惜连带骆云初去康寿宫用午膳。
连华长公主带着魏静暄和冯璐回月太嫔宫里,长安郡主,顺华县主和仁华县主以及广郡王府的三位县主就都留在林南阁。
午膳后骆云初在寿康宫休息了会,便回了林南阁继续上学,然后除了魏静暄和冯璐要陪连华长公主回月太嫔宫里后才能回家,其余都是散学了就各自回府。
几人各管各的,相安无事,连口角都不曾有。
申时结束一天的课程,骆云初和长安郡主相伴出宫,在宫门分开,由各自兄长带回去。
这般作息一直到了年关,骆云初到家后像往常一样,晚饭时,元华郡主说,老夫人娘家侄女,甘瑛的女儿苏芮来了。
甘瑛被平勤伯夫人远嫁后一直没和京里联系,她们大房没人,又是被婶娘远嫁的,自然不联系。
“苏芮那小姑娘也不过九岁,比你才大了三岁,”元华郡主摇摇头,也是可怜见的,“爹娘都是去年没的,还在热孝。”甘瑛远嫁给了蜀地一个小县城的七品苏县令,属于低嫁,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连庶子女都没留下一个,苏县令去年没了,家里的伯娘逼迫甘瑛把嫁妆给侄子,族里也逼甘瑛拿嫁妆出来,最后甘瑛气不过,气血上涌,加上伤心过度,便也去了,独留苏芮一人。
留下苏芮一个独女,还好有平勤伯府的老仆孙妈妈在,陪着苏芮进京,也不去平勤伯府,直奔永安伯府找老夫人。
老夫人哭了一场,甘瑛到底是她看重的侄女,又心疼小小孩子就遭了这么一遭罪,就把人留在了芳春堂。
“那我后天休假,去看看苏表姐。”林南阁尚书房上学和上朝一样,都有休沐日。
“嗯,去见见,瘦的不行,路上足足走了半年!”也还好没遇上什么歹人。
“那我把常吃的零嘴带给苏表姐一些。”骆云初听得也是心酸不已。
“等不用进宫了,”年关快到了,还有两天,就不用去林南阁上学,等翻过了年林南阁再开,“趁着年前,娘带你去庄子上玩。”
“好呀,我要去滑冰。”到底小孩心性,听见去玩,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
第二天骆云初上学去后,元华郡主让人拿了两匹缎布去芳春堂,原本想拿骆云初的衣服给苏芮,又怕老夫人甘氏多想,拿旧衣服给她侄孙女。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拿两匹布,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拿了两个缠丝金镯子当见面礼。
老夫人甘氏还是熨帖的,元华郡主特地给了苏芮两匹布,都是好布,疼苏芮。
大夫人徐氏昨晚让人送来两身冬装,一件披风,是原本给骆云菲做的,全新的,先拿来给苏芮。苏芮虽然瘦小,可身量不差,只比骆云菲矮了半头,苏芮今天穿的就是其中一件冬装,稍微有些大,但也还好,颜色也都淡雅,今天身上这件是淡蓝色,另一件是淡黄色,热孝在身也都能穿。
到底小姑娘,打扮起来,精神气就起来了。
“快谢谢你五舅母。”老夫人甘氏叫苏芮喊元华郡主五舅母,这是攀关系,元华郡主也不恼,叫五舅母也行。
“谢谢五舅母。”苏芮赶紧福身行礼。
“你表妹进宫上学去了,”元华郡主让立秋扶起苏芮,“她明天休沐,再过来陪你。”
老夫人甘氏皱眉,上学可以告个假,她表姐来府里,怎么就还要去上学。
但到底不敢再呛声,苏芮以后的亲事少不得还得靠着元华郡主。
“本该我去给表妹请安的。”苏芮知道骆云初是乐安县主,要去见礼。
元华郡主笑了下,“在家里不讲这些虚礼。”
大夫人徐氏正好进门听到了,“正好同府上的几个姑娘年纪差不多,都能玩得到一起。”苏芮这话虽说是实情,但在老夫人甘氏眼里,怕又要耍性子,所以徐氏把话岔开了去。
果然,老夫人甘氏就说,“初姐儿是你妹妹,你不用去见礼。”昨晚苏芮到的时候永安伯府已经快到晚膳时间,元华郡主只来瞧了一眼就回去了,伯夫人小甘氏倒是忙了有一会,苏芮都还没见过府上男丁,“明天见见你几个舅舅,还有表哥。”
晚上骆云初回来的比平常晚些,林南阁小分队在林南阁散学后说了会话。
这阵子骆云初和广郡王府的丽安县主熟络不少,约了年后开春一起踏青。
骆云惟也就在尚书房多等了些时辰,骆云初早早派人和骆云惟说了声,怕骆云惟在宫门口等,“哥哥久等了。”
天冷,骆云惟也上了骆云初的马车,“明日可是就要休假了?”尚书房散假还要晚几日,更何况他还要在御前当值,更是要晚些天才能散假。
骆云初点头,“是,之后几天哥哥下学就不用等我,是不是有些轻松?”说完自已先笑起来。
骆云惟也笑着点头,“虽说不辛苦,但也确实更轻松些。”他们这些有姐妹在林南阁上学的子弟,下了学都不能去逛了,要陪姐妹们回家,“但接妹妹回家还是开心的。”
两人说着就到了郡主府门口。
见到了元华郡主,骆云初说了和丽安县主、长安郡主、顺华县主、仁华县主约的踏青。
元华郡主点点头,“可以随时约着来见。”本就是亲戚,走动些也无妨,况且都是林南阁同窗。
第二日一早,元华郡主带上骆云初和骆云惟以及骆云薇一起去永安伯府瞧苏芮表姑娘。
给老夫人甘氏见过礼后,苏芮起身见礼,“见过五舅母,见过惟表哥,见过初妹妹,薇姐姐。”苏芮昨天得了元华郡主的准信,今天就行了家礼。
骆云初笑着让白露把元华郡主准备好的零嘴盒子给苏芮,“苏表姐,你要平时无聊,就吃这些个零嘴解闷。”她是妹妹,不用像骆云薇那样给见面礼,就拿零嘴当礼物。骆云惟给的是银子,五两银子,他是男孩,给物件不好,见过之后骆云惟就去外院找文远侯骆长林去。
苏芮给骆云初的是两方帕子当见面礼,拿的是以前绣好的,“料子比不得妹妹用的。”怕骆云初嫌弃料子不好。
“苏表姐哪的话,”骆云初仔细端详了片刻,“苏表姐的蜀绣绣的真好,竟是双面绣?”几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让骆云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