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般短暂,烟花一样绚烂59
季非墨终于侧脸看了她一眼,沉思了一下才淡淡的道:“你还是不要准备礼物了,我母亲的生日是家宴。”
季非墨的话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不过潜在的意思却表达得非常的明白,关琳琳是不会允许顾明珠进季家的大门的。
顾明珠双手死死的抓住真皮包包,长长的指甲已经掐紧皮里去了,她知道,关琳琳一直不怎么喜欢她,否则的话,她和季非墨的订婚礼也不至于在顾宅举行了。
不怎么喜欢,但是总的来说也还是没有明确的反对,而去年过年时季非墨带她去了一趟季家的墨池庭院别墅,也算是正式拜见了未来的婆婆。
她原本以为她和季非墨的婚事应该是尘埃落定了,她就安心的等着嫁给季非墨了,可谁会想到,那个去年年底已经滚回德国的顾晓苏,居然又莫名其妙的跑回来了逑。
原本以为在周建明的宴会上说出她9年前的丑闻会让她颜面扫地,而最终的后果肯定是她在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况灰溜溜的滚回德国去,因为周家也不可能会接受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的。
可谁会想到,季非墨居然会出面,他竟然破天荒的编造了那样一段感人肺腑的狗血故事,不仅把顾晓苏的形象挽回了,同时还让她处于不利的阶段。
她苦苦经营了五年的爱情,眼看就要开花结果,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了,任何人都不行,朋友也好,姐妹也罢,什么都可以让,唯独自己的男人,绝对不能让馐!
季非墨把车停在顾宅门口,侧脸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皮包的女人,淡淡的开口:“明珠,下车吧,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顾明珠扬起脸来,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探过身来,薄唇在季非墨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柔声的道:“非墨,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你这刚出差回来,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季非墨点点头,淡淡的应了句:“我知道,你赶紧下去吧,我要赶着回去休息了。”
顾明珠依依不舍的下车,关上车门时又给了他一个飞吻,当季非墨的车驶远时,她那原本带着微笑的脸却在瞬间阴沉了下来。
“明珠,你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干嘛?”郑心悦走出来,看着自己一脸阴冷的女儿,忍不住追问了句:“明珠,你怎么了?”
“季非墨,他想跟我分手!”顾明珠说这话时,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
“什么?”郑心悦惊讶到失声尖叫的地步,接着又意识到什么,赶紧低声的问:“你不会弄错吧,你和非墨,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
“妈,我和季非墨认识快六年了,恋爱也谈了快五年了,我怎么可能会弄错?”顾明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不要和他分手,我要和他结婚,要尽快和他结婚!”
季非墨用钥匙开了望海阁1919的房间门,一脚跨进去,里面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果然和周非池约会得悠哉悠哉的,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眉头皱了一下,本能的掏出手机来拨打她的号码,手机里传来那个甜美的却又极其公式化的声音:“你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他气的把手机直接给扔了出去,只听得一声闷响,至于摔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没有心情去理会。
连开灯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抹黑来到落地窗边,用手把厚重的窗帘拉开,只留了白色的纱窗挂着。
窗外的白月光透过轻漫的纱窗照射进来,给安静的房间里投下一抹白晃晃的光晕,也使整个房间显得更加的静谧。
盘腿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下来,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打开,找到PPS,很自然的又翻出了那部老电影《阿甘正传》。
起身,借助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和灯光,很自然的来到酒柜边,拿了一瓶陈年马爹利,用高脚杯倒了大半杯,端到阳台上慢慢的品着。
阳台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由此可以看出住在这里的主人有多懒,准确的说,是有多不会过日子。
不,她应该不是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应该是——没有心在这里过日子!
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完,转过身来,再去酒柜边拿了那瓶马爹利,又给杯子里注入半杯红酒,这才端着酒杯来到茶几边,然后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的坐下来。
笔记本里正放着《啊甘正传》,此时正放到啊甘去越/南参战前夕,他和Jenny站在路边,他即将奔赴前线,而Jenny却要跟着别的男人一起外地。
经看了N遍了,可每看一次他眼眶都会湿润,啊甘智商只有75,是众人嘴里的傻子是白痴,所以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转弯,只知道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哪怕是他的爱情。
啊甘从小就认定了Jenny是他的女孩,所以他就一根筋的爱着Jenny,从来不去问Jenny在外边做什么,甚至不问她究竟跟了多少个男人。
只要Jenny回来,啊甘就要她,只要是她,他就喜欢就开心,因为,她是他的女孩!
他不仅又想起自己,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估计也只有75,和啊甘差不多,所以,他才会抑制不住的去想她,去喜欢她,在华尔街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准备了温馨浪漫的环境,他居然欣喜若狂,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好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只是,他这样舟车劳顿长途跋涉赶回来的结果是——
她和别的男人坐在滨海最高档的旋转餐厅里把酒话桑麻,享受着傍晚温馨浪漫的时光,早已把他抛在了脑后。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他的确很傻,和阿甘一样傻,啊甘在前线想Jenny,每天都给Jenny写信,却一封封都原封不动退回来的时候,Jenny正和别的男人鬼混在一起。
可啊甘回国后,见到Jenny依然是那样执着的爱着她,喜欢着她,从来都不问她这些年去了哪里,又和谁生活在一起。因为,在啊甘心里,Jenny是他的女孩!
母亲说他小时候特调皮,成绩也不怎么好,特地带他去测了智商,结果高达140。
他根本不相信那个测试结果,他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智商?肯定是那测智商的专家给弄错了!
不要说他有140的智商,他就是有100的智商,也不会再去想那个在他生命垂危之际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的女人,更加不会见到她回来就欢喜就开心。
于是,他笃定,自己的智商应该和啊甘差不多,或许连阿甘都不如,所以他才会像阿甘那样,只要见到她回来,就高兴就开心,就想要和她在一起。
晓苏是在顾宅门口下的车,侧脸望着驾驶室里的周非池,轻声的道:“谢谢,很愉快的一个夜晚,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旋转餐厅可以看到那么多的美景,更加不知道滨海的夜景原来是这么的美丽。”
周非池只笑了一下,原本想说,你不知道的还很多,只有你愿意,我可以每天都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只是朝她挥挥手,然后直接把车给开走了。
顾晓苏等周非池的车开走才进的顾宅,其实她已经十天没有回顾宅来了,今晚要不是因为周非池坚持要送她回家,她也不会回这里来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23点的样子,顾宅里显得非常的安静,只有上楼梯用的楼道灯亮着,她蹑手蹑脚的朝楼上走去,生怕惊醒了二楼的父亲,虽然父亲不一定在家。
她的卧室在三楼,她是走进房间后才拿出手机来开的机,她已经两天没有给德国那边打电话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打电话过去,两天没有听见女儿的声音,怪想的。
手机刚打开,有短信提示,很自然的按开,却是季非墨发来的:我在望海阁等你,你究竟要不要回来?今晚不回来,我以后也永远都不来了,别忘了我有权利改变我们的关系!
晓苏用手按了一下额头,OHmygod,这该死的季非墨,她需要他来的时候他不来,她根本不需要他来的时候,他倒是跑来了。
有心想不过去的,可看着短信最后一句,她又不得不叹息一声,如果他真把他们的关系变成陌生人了,那她想要取得他的精/子难度估计就有些大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又迅速的转朝楼下走去。
当顾晓苏赶到望海阁用钥匙打开1919房间的门,第一反应的不是视觉而是嗅觉,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虽然落地窗帘拉开着,有月光和外边的灯光照进来,可光线实在是太暗淡了,模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她的鼻子却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很显然有人在房间里喝了酒,她本能的伸手按下墙壁上的灯制,房间里顿时雪白的一片,分外明亮起来。
而她却在转身的瞬间看着客厅里的情形时惊得目瞪口呆,空了的酒瓶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笔记本的在茶几上,显示屏上的LOGO正自动的变换着。
而季非墨——
好吧,他正躺在沙发跟前的地板上,两只手里,一只手握着个残留了一点点酒的高脚酒杯,另外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机在。
“季非墨!”晓苏大喊了一声,即刻飞奔了过去,迅速的蹲下身来,用手拍打着他青白色的脸,“季非墨醒醒季非墨醒一醒!”
然而,躺在地板上的季非墨一丝半点的反应都没有,晓苏吓坏了,用颤抖的手去试探他的鼻子,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她居然没有分辨出他究竟有没有气息。
于是迅速的弯下腰来,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当听见清晰的心跳声时整个人才缓过劲来,想都没有多想,迅速的掏出手机就打120。
挂了电话才来拉他的,原本想把他给扶到沙发上躺着,只是季非墨躺在地上跟死人一样,她根本就拉不动他,最终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看了眼安静躺在那里的马爹利空瓶,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不了解季非墨,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酒量有这么大。
楼下传来救护车“晚了,晚了”的声音,她即刻把他的手机从他手里取下来,不小心碰到了某个键,居然打开了一条短信。
墨,零点零一分,我在想你,爱你的猪猪!
晓苏的心就那样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猪猪,小猪猪,五年前,他曾经常这样叫她,而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五年前,他嘴里的猪猪,就已经是珠珠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迅速的把他的手机放进包里,转身去拉开门,门外站着三个穿白大褂的,而且还拿了担架上来。
白大褂的医生在对躺在地板上的季非墨施救,效率很高,几分钟就排除了死亡的可能性,说是饮酒过度,要拉到医院去挂点滴。
晓苏是跟着救护车一起到的医院,当季非墨推进急救室时,她先是忙着挂号缴费等,几分钟把这些忙完,然后坐在急救室外边等季非墨。
好在时间不长,十几分钟的样子,季非墨就被推出来了,不过他人却没有醒过来,只是挂着点滴,医生说先推到观察室去,大概要挂三瓶点滴才醒得过来,因为他醉得太厉害了。
晓苏无奈,只能去观察室守着他,好在今晚观察室人少,六张床位只有三张床有人,她就在旁边的那张空床上坐着守着他。
的确是醉的跟死猪一样,第一瓶点滴挂完,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脸色越来越青白。看着无比的吓人。
好在第二瓶点滴挂到一半的时候,季非墨终于有点反应了,她看见他手指在动,然后是他的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声音。
“季非墨,”她赶紧喊他,用手去拍打着他的脸,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嗯啊”季非墨的嘴脸连着发出难受的呻/吟声,而他的手也不停的去抓胸口,晓苏下了一大跳,迅速的用手把他那只插着针头的手给抓牢,生怕他把针头给撞到了。
半睡半醒中的季非墨显然对自己的手被控制住非常的不满,忍不住用力的一甩,这一下不仅甩开了晓苏的手,而且还把她推得连着倒退了几步,一时间稳不住自己的身子,最终一屁股倒坐在了地上。
旁边床躺着的男人对正在给他削苹果的女人说:“你看看,平时还总嫌我这不好那不好,现在看到了吧,比一比,我有多好,我不抽烟不喝酒,你要是像她一样嫁这么一个醉鬼,有你受的。”
女人听了男人的话白了他一眼,低声的反驳了句:“你倒是不抽烟不喝酒,可你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啊?没听护士说吗,人家这个男人是喝了一瓶马爹利喝醉的,一瓶马爹利啊,那是多少钱,你一个月的工资,你想醉也得有钱来醉啊?”
靠着窗户边的那个中年阿姨说话了:“我说大妹子啊,你话不能这样说啊,这男人还是不要太有钱的好啊,真的很有钱了,估计就不只是喝醉酒那么简单了,恐怕是吃喝嫖赌一样都不拉下啊?嫁个这样的男人,也没啥好日子过的,没见他刚才把他老婆给推倒了吗?”
顾晓苏就在他们的议论声中迅速的挣扎着站起来的,然后再次用自己柔弱的双手抓稳季非墨那只插着针头的手,好在季非墨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就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然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自己眨眼间的功夫,他就完全的醒过来了。
季非墨嘴里偶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在第二瓶点滴即将挂完的时候,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醒过来了,接着猛的坐起身来,再迅速的跳下床来。
“喂,季非墨,你要去哪里?”晓苏吓了一大跳,看着下床来就胡乱的伸脚去穿鞋的男人,一边取挂着的吊瓶一边紧张的追问着。
“我要上厕所,我憋不住了。”季非墨说话间拖拉着皮鞋就迅速的朝洗手间奔去,晓苏在后面把吊瓶举得高高的跟着他跑,甚至在他跑进男厕所时她都没有意识到,只想着不要让吊瓶和他的手脱离了连接。
好在观察室里的男厕所此时没有人,因为另外两个人都在病床上躺着呢,可即使是这样,顾晓苏也觉得够丢人,因为季非墨完全没有避开她就在那里小解。
她的手高高的举着吊瓶,背转声去,听着那清脆的声响,脑海里瞬间跳出来的居然是白居易《琵琶行》里的两句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晓苏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她居然能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这也太有辱斯文了。
笑过之后才发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没有了,正在疑惑,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声:“我已经小解好了,你究竟要在这里站多久,是不是真的就对男厕所情有独钟?”
晓苏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瞪了他一眼,举起吊瓶,迅速的朝厕所门口走去,再也不看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哎呦,”季非墨在她身后叫了一声,接着就听见他在身后小声的嘀咕着:“顾晓苏,你不能走慢一点吗?不知道我是病号啊?”
顾晓苏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停下脚步,随即转过身来,却又刚好和后面正低着头大步追上来的季非墨撞了个正着。
“哎呦!”两人几乎同时低喊了一声,又各自倒退一步,然后又都举起空闲的那只手去摸着自己的额头。
“你想谋杀亲夫啊?”季非墨用手揉捏着自己撞痛的额头,他原本就头晕脑胀,被她这一撞,貌似头就更晕的厉害了。
顾晓苏听了他的话脸当即就黑沉了下来,接着冷冷的道:“季非墨,你喝醉酒了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是顾晓苏,不是顾明珠,我即使要谋杀你,也不是谋杀亲夫,而是谋杀的情夫!”
季非墨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冰冷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一声不吭的上了床,拉过被子连头一起蒙住,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