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审判猫屋之后,关邢才明白对面瓦楞纸墙的用途。
他一只脚刚踏出门,那只奶牛猫就伸长了身体,双爪在上面愉悦地磨,一点也看不出冤屈的模样。
关邢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环境。
审判猫屋外是一条宽阔的长廊,墙体触感像是剑麻一类的东西,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排排毛绒小球,对于关邢一米九的身高来说不是很友好。
关邢拨开小球,对墙全力挥出一拳。
“砰”的一声巨响,能打断人颅骨的力道,在这里也仅仅一声巨响。
关邢满眼遗憾,前面还不到他膝盖高的水蜜桃,全身炸毛跳起来,手里的文件漫天飞舞,凄厉地叫:“喵啊——!”
他一点也没有吓到猫的愧疚,悠哉悠哉地斜靠在墙上。
等水蜜桃平复下来,柔顺的发型乱了,制服裙扯掉了两粒扣子,下巴毛湿了一片,瞳孔竖起来指着关邢大骂:“愚蠢的人类!狡猾的人类!刚才的温顺都是在憋坏水儿!我要让你猫条负数!原地消失!”
说着它拿起光脑一顿操作,将3033号的猫条数倒扣100,理由是破坏调查局公物。
关邢直起身,看到理由眯了眯眼:“这墙坏了吗?”
水蜜桃瞪大猫眼:“当然不会坏!人类的力量在这里毫无用处!”
关邢:“那我破坏什么公物了?”
水蜜桃:“破坏未遂也是破坏!”
关邢还想说什么,水蜜桃鼻子动了动,连忙整了整衣装,站的笔直,对赶来的白色狮子猫说:“喵局,就是这个3033号破坏公物。”
喵局神情严肃地打量下关邢,翻看了他的案件和录像,对水蜜桃说:“调查局守则第一百二十条,除判决抹杀外,尚未参加任务的职员造成的一切损失,只扣猫条不予抹杀。你作为审判员,连这个都不知道?”
水蜜桃低下头:“我刚才应激,忘了……”主要是从来没有人类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水蜜桃默默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喵局看了一眼悠闲的关邢,将资料塞回水蜜桃:“3033扣1000猫条,你送走他后,去监察处重新学习守则。”
水蜜桃垂头丧气,连毛发都失去了光泽:“收到。”
就这样,咬牙切齿的水蜜桃将负1000猫条的3033号扔在了后勤处,扭头就走。
后勤处是调查员领取装备入职的地方,管理员是只无毛猫,叫张百万。
张百万的形象一言难尽,满身褶子像个老头猫,穿着件蓝白条纹衬衫,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衣领有点黄,看的关邢不住皱眉。
它带关邢走到一面墙前,指着上面一排排的猫耳发箍,开口居然是少男音:“通讯器,用于联络和接收调查局讯息,同时也是往返调查局和地星的传送器,挑一个吧。”
关邢看着这些萌萌的猫耳,少见的沉默了一会。
“以我的实力,不需要这个外置装备。”
张百万瞥他一眼,带点不屑:“你的一拳响彻调查局,但除了声音大,没什么用。”
关邢自任动物帮帮主以来,已经很久没尝到被轻视的滋味,居然还有些新奇。
张百万指了指墙上的倒计时:“限你5分钟内挑好通讯器。”
关邢眯眼:“时间太短,挑不好。”
张百万没搭理他,径直走到转弯处不见了。
5分钟后,关邢转弯看到张百万坐在办公桌前玩毛线球。
他怎么说话张百万都不理,关邢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后勤部的门,打了几拳墙体毫发无损。
所以5分钟选不好的后果就是,在这里被困到死。
关邢带着点憋屈,回到那面墙,拿起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可爱的黑色猫耳发箍,一言难尽地戴在头上,猫耳轮廓划过彩虹光芒,关邢眼前出现一个页面。
张百万走过来,从耳朵里掏出两团棉花:“点击通讯器页面右下角,是你的工资数。刚才你破坏墙体7次,扣7000猫条。”
关邢在页面拨了拨,右下角有一个长条形状,点开后显示负8000猫条,旁边还有奖励、工资和违规记录。
他漫不经心地想:天崩开局。
关闭猫条页面,上面是通讯录,第一位是AAA奶牛猫,显示灰色离线状态。下面有上级、队友、入殓师、通灵师、分配员五个分组。他随意点开队友分组,里面是空的,点开上级,是在线的水蜜桃和张百万。
正好走到一面镜子前,关邢关闭图标,停下照了照,黑色猫耳、黑色睡衣的肌肉硬汉……很好,非常好。
他舔了舔上颚,有点想揍猫了。
接着他们七拐八拐地到另一面墙,墙上是各种颜色的隐形眼镜。
张百万:“猫眼记录仪,用于记录调查全过程,挑一个。”
这个比猫耳发箍好接受,想起那只缅因猫的红色猫眼,确实很酷。关邢没再犹豫,索性也选了个红色的。
接着张百万举起一个黑色方块,示意他来拿。
它甚至都不愿意举过头顶!
关邢看了看它的小身板,深吸一口气,弯腰拿起方块。
这东西化成灰他都认识,当初就是被它照了一下,才进到这个鬼地方。
“人类诱捕器,确定犯罪目标后,对准人类按下按钮,显示屏成像后,即为逮捕成功。注意:画面务必正脸清晰,否则可能导致传送错误。不要随便逮捕、杀害人类,错误传送、逮捕、杀害都将倒扣猫条,入职后违规,猫条倒扣成负数的,直接抹杀。”
关邢想了想,问:“那就是说,我现在没入职负8000无所谓,入职之后扣1个猫条都不行?”
张百万一副“这个人类还算能听懂猫话”的样子,点点头:“A1级任务一般150个猫条,等你完成7个任务后,犯了病打一拳就不会被抹杀。”
关邢:“就是猫条越多越能在这里撒野?怎样才算入职?”
一人一猫正好来到一处玻璃柜面前,柜子里是各种各样的仿真猫皮,张百万指着柜子说:“选一套作战服,你将成为猫进入地星完成第一个任务,作战服更换外观、损坏修理都需要花猫条,请爱惜作战服。”
说完它转身就走,身影消失时传来一阵猖狂的笑声:“喵哈哈哈哈——再强悍的人类也要驾驭猫皮!敢鄙视我的样貌!愚蠢!愚蠢!”
关邢默念三遍:这只是小猫而已,不要和弱小一般见识。
惊着惊着,最后遇到做猫去查案这样的天抗,反倒心里毫无波澜。
他认命地挑选了一件银色豹猫作战服,在弹出的对话框内点击确认,作战服放大包裹住他的身体之后,又缩小传送到任务地点。
只是他没想到,任务传送点竟然是地星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