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嘎吱,飞车贼
谭清接到她的电话似乎有点意外,听到她的邀请却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丝疲累,她心里发觉着有点愧疚。
因为这个家住的大环境拿不出手,她决定在外面宴请他。
订的餐厅离家比较近,辉煌是和小兽一起散步过去的。她这时的身材己经有些微发胖了,脸也变得圆润起来。穿着平底鞋慢悠悠地拖着他的手走在路上,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并不多,太阳也不耀眼了,偶有一丝热风拂过,却鹉带着股干燥的绿叶的味道。
她不自觉地和他十指交握,头往他的肩上靠。他嘴边浮起笑意,勾着她的手再拉近些,手环上她的腰。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
“下周吧,她现在在埃及呢。”她羡慕着,“金字塔啊,好想去。”他裹紧了她的手,声音很柔“等宝宝大些,我们一起去。”
应了声,低头想着,那不是还要好几年吗?净是画大饼给她看。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到她面前。
“怎么了?”她看他蹲下,把她松掉的鞋带系起。
“习后不要穿这鞋了,鞋带这么容易松,会绊到的。”他说。
她站着,眼眶有些湿热。
其实,旅游等几年都行,或是不去也投有关系。天涯海角也好,近在咫尺也罢,能和一个永远注意着你并随时可习蹲下为你系鞋带的人牵着手;漫漫地走着,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落日薄辉。空间和地点根本不重要。
“海……”她感动的说还役有说出来,身后带来一阵猛烈的疾风,手上拎的包被重重地拖拽带出。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几乎是在同一刻,身下的人反应很快地托住她的腰,脚后退一步,结实地支撑住她。
辉煌惊魂未定地被他抱在怀里,刺激过后她吼的第一句话很俗套:
“抢劫啊l
原本该在餐厅碰面的三个人,还是照原定的计划碰头了一一不过地点是在警局。
辉煌缩手缩脚地坐在一边,看一脸阴沉的程海吟做笔录。再扭头看看同样在做笔录的谭清,有些无语。
兽还时不时转过头来狠狠地刻她几眼,看来是气坏了。她赶紧低下头,一付‘我知道错了’的
她的确错,错得很离谱。她不该脱险后第一时间就甩开他的手,一边嚎猪一样地叫着打劫啊一边不要命地追过去
她不该不依不饶地穷追不舍还四处张望寻找凶器。
她更不该手脚神经失调地左脚绊右脚,要不是他从后面拎住她的领子,她肯定会当场仆街塌了鼻子毁了容。
她倒宁可毁了容也不要看他当时的脸,岂止是吓死人能形容的。整张脸乌袂乌快的,简直就不能看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快气炸了。
这边谭清己经先做好笔录坐到她身边了,看她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子,便问,“吓得厉害吧。”“还好啦,就是一下子投有反应过来。”她心虚地偷偷看他的方向,发现他的背僵直直的,不由偷咽了口口水。“才看了医生,役事的。
“不知道被我撞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他把外套放一边,习赓陛地摸出一支烟来叼上。“也是凑巧,要不是你追得急,他们也不会慌得一下栽在我车头上。
“栽?太便宜这种人了,真是要撞得断手断脚才好。”她犹愤喷不平,揉揉肩膀,还有点被大力撕扯后的抽痛。“年轻轻不学好,也不知道爹妈怎么教的。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脸阴霆的他幽灵一样出现,声音冷冷的,“你到底有役有一点当妈妈的自觉?就这样追上去你觉着特别过瘾是不是?要逞英雄也要看看情况,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这么任性的!李辉煌!”最后一句他的声调拔高,简直就是在嘶吼。
当了准爸爸的小兽很生气,后果相当严重。
被他吼了一吼,她身子不由得往里缩缩,头一次露出了弱态。而一旁的谭清则是被他吼得嘴上叼着的烟直直地松开掉落,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她怀孕了……
他俯身检起掉在椅子上的烟,又叼回嘴上。但他的动作很快停住,几乎是同一时又把烟折了下来,慢慢地在掌心揉碎。
这时,警察拎着一个人经过,还在瞪视辉煌的小兽转过身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往地上按,右脚曲起狠狠地顶上他的小腹。
他的速度又快,力道又狠,顶得那人胃都快翻出来了
一边的警察甚至还不及反应过来,那人就倒在地上哀叫起来,一边咒着‘老子让你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警察一边扶起那人一边吼着当众行凶的小兽,“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警察局。
他人也打了,现在听这话简直不痛不痒,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抢劫犯,几乎要生吞了对方。对方也是一找揍的料,就这份上了还挺着胸脯往暴怒的小兽这里送,“你打,你打,有胆子再打
啊!
她几乎能看到他顶上的青烟了她,像是气坏了,想甩开她的手,。怕他一个把持不住,于是起来拉他的手,把他往后带。他扭头瞪可挣脱了两下却又不动了。她感觉到他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便更紧地握住。
“行了,简直就是找揍的料。”警察叔叔也有点受不了那小混混自找死的挑衅,“这要搁局外头揍死你都没人管。多大点人就这么张狂!“这人还把我撞伤了,我要去医院l
,,那小混混叫着,“我受伤了!
警察叔叔还来不及吹起胡子瞪起眼,外面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声。辉煌的身子一震,把他的手一下子捏紧了。
这两个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
她的心脏随着急促的脚步和吵闹声揪了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她望向一脸痞样的小混棍,年少时的记忆又仿佛浮在眼前。那张模糊的幼童的脸;漫漫地被刷新,一点点清晰起来。
这小混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前后扑上小混混的一对男女,她去年刚碰见,还大打出手过。而他们似乎还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她,两个人一个抱着儿子痛哭一个指着警察骂娘。
她突然觉着恶心起来,却又有种痛快感觉。一动不动地站着,整好脚服地看着,面前是一场闹
居然。她不需要参与,却可以好好地观赏。
警察可能也是见这种家长见多了,黑着脸嚷了几句,打算带小棍棍去拘留室。结果却被棍棍爹推了一把,棍棍妈则是抱着儿子不撒手,加上小棍棍火上加油的嚎叫一一不知道的都以为他的腿被打断了。
“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谭情低低地说着,“今晚他是别想出去了。
兽看到那个哭嚎的女人时,却是下意识地转去看她的脸,手主动地环上她的腰,她勾着他的
手,冲他笑笑,轻轻摇头。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当年这男人抛弃了发妻幼女,携了小三奔了新生活,原以为可以父慈子孝一家和乐,可役有想到儿子长大却当了抢劫犯。
有时,人生就是一场讽刺。每每人做错了什么事,以为一时侥幸逃过了。可终有一天会受到循回恶果的报偿。
“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做父母的都这样也难怪孩子成这样了。”警察役有如他们的愿松开他们的宝贝儿子,而得往辉煌站的地方一指,语气严厉,“连孕妇都抢,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得吃牢饭!夫妻俩的眼齐刷刷地扫到刚才默不作声的三人身上,那女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发出一声尖厉地叫声,直直扑上来,“你这丧家精,上次打了我这次又来害我儿子。我一一李大志,看你女儿干的好事l
她扑得很猛,可辉煌也闪得很快。往小兽身后一躲,探出个脑袋,眼睛滴溜溜。那女人高高举起的手被小兽一把扣住,连带着他的脸色也深得可怕。
后面的男人愣了一下,多看几眼才确认这个有些发福状的孕妇受害人竟然是自己女儿,不由得有几分气短。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当年他对前妻和女儿干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这些年年纪大了,难免回忆往事。但这样的人,你也不能指望这样的人会自我反省。他最多是分一些时间想想,假;隆隆地担忧一下她们的处境,设想一下她们的困难。却从来不会主动去打一个电话,去询问一下她们的需要,甚至一个问候也没有。
这种男人通俗的说法就是狼心狗肺!
现在,眼前,加害人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害人是怀孕的女儿。他几乎不多考虑一秒,就做出了决定。
他把老婆拉到一旁,低声呵斥几句,那女人带着忿忿的表情站到边上。
“暖,辉煌,我是爸爸,这是你弟弟啊。”李大志有些老态的脸上习赓胜地露出敷衍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也不和爸爸说一声。
她冷笑一声,转开视线,就怕多看两眼肚子里的豆芽长歪了。
李大志看她不待见他,心里有点生气,不就是一死丫头片子么,好歹他也养了她几年,对他就这种态度?可现在的情况明显对自己不利,宝贝儿子闯了祸,把柄被人掐着。警察现在不放人,但如果事主不找麻烦,那不就投事了。为了宝贝儿子他不由上前一步,试图和她拉近距离。
兽是如临大敌地把她往后遮,而一旁的谭清则拦住他,“这位先生,请保持距离,她怀孕着不能受惊吓。”他直觉地不想把此人和她联系起来。
李大志被他挡了一下,有点生气,但仔细看看他的衣着和年纪,再看看挡在女儿面前的男人。当下就想歪了,“咳,你怎么叫我先生,你是我家辉煌的老公吧。我是她爸爸,你应该叫我岳父才对l
这声‘岳父,叫得某个人是一阵反胃,直想翻江倒海。叫得另一个人脸简直是要四分五裂了,头顶上黑腾腾的气息是阵阵地冒出来。
谭清有点尴尬,“我不是……”
“爸,就是他用车撞我的!”小棍棍叫着,“我的脚都被撞坏了。
“闭嘴,你自己不长眼撞上你姐夫的车,”李大志往后吼了一声,又转头过来一脸诌媚,“哎,女婿,你看看,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事你能不能和警察说说,你弟弟他还小不懂事的,回家教育就行了。
谭清张口结舌,觉着有点不在状况内。
偏偏李大志还说个役完,“我和辉煌她妈妈分开得早,这孩子对我有想法也是情有可缘。可我毕竟是她爸爸,这个是她弟弟,总不能自己姐姐告自己弟弟吧,说,先把你弟弟放回家。爸爸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行不行?
那还有道理役有?你和辉煌和警察说
辉煌揪着挡箭牌后背的布料,“我想吐了,我要回家。”她多看一眼那张假;淦隆的脸都不愿意。,合里}受有任何感觉,只是为妈妈觉着悲戚。这样的一个男人,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何况是当年对妈妈呢?好在现在妈妈有好归宿,天不负人。辉煌这么想想,便有点解气。但听着那老男人这样恶心的剖白和口口声声的“爸爸弟弟”还是忍不住反胃。
去打这样的人,手会烂掉,多看两眼,孩子就会长残。
谭清被李大志扯着叫女婿,一边听着他的软话吹捧,一边越发尴尬地看向他们的位置,就想背上长出啧气翼赶紧升天。
兽狠狠地瞪了老男人几眼,心里愤喷地想,你叫谁女婿呢!刚想上前辩解,后面的人又扯扯
他。他眼珠一转,转身护着辉煌往后面走,嘴上不忘和脸色僵硬的谭清打招呼,“谭董事,这里的事拜托你了!我带辉煌先走。
谭清简直想抽打这小子了,这样陷害他有啥好处?
“哎,就是就是,女婿你还是董事啊。你就留下来和警察解释一下,让司机先带辉煌回家啦。李大志知道女儿不待见自己,就想把她支开。想着女婿不比女儿,多少会给丈人一点薄面而一边的混混居然冲谭清叫嚣,“你司机敢打我,你他妈的给我开了他!
“你安静一点,你姐夫是个办事的人,不用你教!”李大志虎着脸吼了儿子一声,又转头笑着对上谭清,“你和我家辉煌什么时候结的婚,孩子多大了?";
拉着辉煌往外走的小兽这下不动了,任辉煌死拖硬拉他就是不动了。扭头目光凶狠地甩开她的手
走上前,语气森冷,“我的孩子多大,关他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谭清总算长舒了口气,狠狠撇了眼这会子才冲上来验明正身的小兽,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
而李大志一家子的脸色可更精彩了。特别是那女人,可能是想起了故人,脸有点发白。“你打劫我老婆,我役折断你手脚算是客气了。有胆子干这种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
备,”他阴沉沉地盯着那个嚣张的混混,半点也不想把他和自己老婆联系起来。“抢夺数额较小的处以治安拘留十五天以内并罚款,己经是便宜你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还打我儿子,你在警察局打我儿子!你也是犯罪!”李大志一听儿子真的是被面前这真女婿给打了,而且还是故意的,气得脸都变色了。“辉煌,你看看你嫁的这是什么人?你妈呢?你妈也不管管?";
不提她妈妈还好,一提起来她火冒得三丈高,“你还有脸提我妈?你居然还敢提我妈!这儿要是悬崖我一脚瑞你下去!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干的破事,你还有脸指责别人?爸爸?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为了这个女人,把我和妈妈从家里赶出去。眼巴巴看着我大冬天在水泥地上跪了一天却无动无衷。我交学费没钱你是怎么说的,你要留给儿子买奶粉!爸爸?笑话,你养过我多久,你尽到做爸爸的责任了吗?你要是个合格的爸爸也不会教出这种儿子来。我告诉你,好在我的宝宝没事。有事的话,我饶不了他l”她手指几乎是直直戳在李大志脸上,“别给我摆这种恶心的脸,别叫我女儿,我牙受有你这种爸爸。
她一连串的话说上来,气都有些上不来了,胸腹间只是一股郁愤之气徘徊其中,不得纤解。他听她骂得厉害,喘气也喘得厉害,不由担心起来。回身挡住她,低声劝慰,“好了辉煌,好了,不要说了。让警察来处理他们吧。”他记着医生说的,孕妇不能太过生气。
这时,沉默不语很久的女人突然拉开丈夫,一下子跪在他们面前,开始求他们放儿子一马。在她看来,似乎只要事主肯请警察不追究,事情就可习就这么过去。
辉煌看着她,去年见她时,她还意气风发,颐指气使。可现在看,她似乎老了很多,头发也能隐约看到一些白丝。面容己经不复当年的妖冶娇媚,也再也掐不出楚楚可怜状。
当年那个横着眉眼挑剔着她一身旧衣服,冷哼着把她往外赶的女人。现在面容;焦悴,泪流满面地跪在她面前求她。
在幼年时,她不知道曾经这样幻想多许多次,她狠狠地把这个破坏她家庭的女入踩在脚下,用开水烫,用板子打,用石头砸。她是她童年和整个青春期的恶梦,也是她成年后在感情上最浓重的一笔阴影。
现在,似乎自己小时候幻想的一切都成了真。但这并没有让她愉决多少,而是徒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听着那女人说,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我儿子还小啊!他未来还有很长的路,你拜托警察不要拘留他,他会有案底的!
她听着那女人说,我知道你不原谅我,可他毕竟是你弟弟啊l你现在人没事好好的,就不能给个机会他吗?他只是一时被坏人利用了啊!
她听着那女人哭号着说,你也快要当妈妈了,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当母亲的心情,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她又转向护在她身边的他,哭着说当年是我错了,连累了你和你妈妈,我有愧的。可是那是上一代的事。你们不能找我儿子算账啊!
警察显然是被面前这秋后算账的狗血一幕弄得有点雷抽抽,一边挥手一边赶人,“你们要说什么出去说,现在带他走是不可能的。就像刚才说的,这是抢夺,不是事主原谅就行的,按治安处罚条例得拘留!你们都给我让开点。”
警察这话一说出来,小棍棍眼睛红了一圈,一边哭叫着“爸爸、妈妈”一边扭动着身子不肯走。而李大志则是死死抱着儿子不松手,冲着他们叫着“要罚多少钱都可以,别关我儿子!
“你给我搞清楚,关你儿子的不是我,是警察。”她冷冷对那对夫妻说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让你儿子吃几天拘留所的饭,他或许会学乖点。”她目光像把刀子一样戳在那女人脸上,“还有,就我看来,你的贱格决定了你也不是一个好妈妈!
“你简直是太过份了!你,你滚!”李大志一手抓着儿子,一手指着她,全身发抖。“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求你你也不会答应的,你就是记恨着我,不原谅我。你就是要迁怒我儿子!”那女人抹着泪跳起来,手紧紧地扒着宝贝儿子,“你的心太狠了,我都这样求你原谅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直直看着那女人,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你搞搞清楚,你有请求原谅的权利。而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