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此分开。”沃尔夫重复了一遍丽莲说过的话。
“我同意，但绝不是现在。”
说完，沃尔夫把奈芙从房间里喊出来，沉声说：“奈芙，今晚你跟丽莲一起睡。”
撂下这句话，沃尔夫就带着满脸疑惑的格林出去了。
奈芙此时还在半梦半醒中，金发散落在腰际，她揉揉眼睛。
刚才沃尔夫这么突然喊她起床，她第一反应是赶紧回想有没有睡梦中又吃了什么东西没付钱。
等听清楚沃尔夫的话，她第二反应是不太想跟丽莲一起睡。
因为她还要试试她那些新奇的魔法，如果跟丽莲一起睡她还怎么试呢？
而且——
奈芙瞥了眼在诡异气氛中不停磨着斧子的丽莲。
利刃摩擦的声音好似钝刀，一下下在割着什么东西，是非常不舒服的声音。
将长发拨到一侧，奈芙凑了过去，趴在床边看她。
“丽莲，别磨斧子了。”
“好，”丽莲十分痛快地答应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顺手把斧子往墙边一靠，告诉奈芙，“已经磨好了。”
接着，丽莲又翻出一排短刀，重复同样的动作。
“丽莲，别磨刀了。”
这次丽莲继续她手里那有规律的动作，没有停下，也没有说话。
奈芙望着旁边那一排雪白的利刃，陷入沉思。
这种情况下，她很快就想好该怎么做。
奈芙拿起一把刀，走到丽莲身边，蹲下，重复起同样的动作。
不到一个小时，利刃的光芒更加锋利，连夜晚最亮的星星见了也要羞愧地眨眨眼。
丽莲笑着看跟她一样蹲在地上磨刀的奈芙。
“学的还挺快。”
奈芙自豪地抬起头，也冲她笑：“那当然。”
“你知道我磨完刀以后要去干什么吗？”丽莲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奈芙愣住，看表情她明显是不知道的。她昨天回来的路上就睡了，还不太清楚整件事情的完整过程。
就听丽莲告诉她：“去杀人。”
喔，原来是要继续丽莲昨天那没完成的大活儿。
奈芙点点头，示意她完全明白了。
丽莲单膝跪在地上，看奈芙脸上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奇怪地问她：“昨天你还帮着沃尔夫拦我，今天怎么不劝我别去？”
奈芙腿有些麻，换了个姿势继续蹲着，告诉她：“昨天人太多了，担心你杀完跑不掉......”
丽莲挑起眉梢，好笑地看她：“所以——？”
“你要杀就杀，但可以找个更好的机会，最好是杀完马上就走，我们还能顺路去找神庙——呜——你干嘛？”
丽莲猛然用双手捂住奈芙的脑袋两侧，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拉近了一点。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丽莲的视线压下，问她，“你觉得我杀人是对的？”
奈芙眼睫微微阖动。
她想起在丽莲要杀那个小东西前，她拉住的衣角和丽莲马上就停下的动作。
奈芙语气异常坚定地告诉丽莲：“我知道，你不会滥杀无辜，你要杀一定是那人该死。”
“哈——”丽莲忽然笑了一声，继续抱着她的脑袋，“沃尔夫知道你是这种，嗯......你是什么东西来着？”
奈芙有些郁闷地提醒她：“......玫瑰。”
“对，玫瑰，真是难以理解，他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
奈芙无所谓地笑笑：“......那你去问他。”
丽莲掰着她的脑袋，抵住额头，沉声问她：“所以我今晚就要出发，你不会拦我了对吗？”
奈芙猛然想起什么，挣扎起来：“我认为——”
丽莲的表情马上变了：“你还是要拦我？”
奈芙终于受不了，身体一歪，瘫在地上。
“......我认为我们可以坐到床上聊，一个小时了，这个姿势好累。”
丽莲松开她，也一起坐在地板上，低低笑出了声。
·
“我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你杀你的，我在旁边还能帮你盯着。”
天空染上深浓的血色那刻，丽莲收拾好那排短刀，准备出发：“不需要，你留下。”
“那个人......他好杀吗？”
“嗯，还可以，”丽莲拎起斧子，朝空中挥了两下，“废话有些多，不过我会让他第一时间乖乖闭嘴。”
奈芙微微叹气。
如果丽莲不见了，大概跟沃尔夫也不好解释。
最好的办法是她跟着丽莲一起去快点把人砍完，再一起回来就当做无事发生，这种是最完美的。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快吧？
丽莲头也不回地打开窗户，向外一望，仔细看了眼树干和窗户的位置，翻身从二楼直直跃了下去。
天边的血色泛上一层淡淡的青灰，黑沉的夜幕即将落下，一只黑色食腐鸟呱呱叫了两声，蹲在鸟巢边伸了伸翅膀。
奈芙不停换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法，隔着远远的距离紧紧跟在丽莲身后。
一路上她多少还学到点新知识，比如怎么随手牵一匹马而不被这马的主人发现，怎么在飞速奔驰的马上突然蹿上树，又怎么翻进院墙一眨眼就不见了。
是的，丽莲不见了。
奈芙穿墙而过那刻才发现丽莲的身影忽然从她眼前消失。
夜色下，只有被栅栏隔开的花丛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白黄粉蓝绿各色交错。
远处还有隐没在黑夜中随风微微扬起的紫藤花，看不清细节但应该是非常精致的天使雕像和喷泉。
清新的味道扑着闯入鼻间，奈芙打了个喷嚏。
她隐了身，踏着花园的石质小径，向前方最大的一幢楼走去。
显而易见的，她跟不上丽莲了，不过从丽莲要杀的那人乘坐的马车看，必定是这家最尊贵的主人。
她悄然移动到那幢楼前，跟在一位拎着满满一篮水果的女仆身后，进入一楼。
接着她就听到有人对女仆高声喊道：“快点准备好送过去，别让客人等久了。”
奈芙这才稍稍放下心，她只要跟紧这送水果的女仆，等下就能见到客人和——这家的主人。
但这女仆等了很久也没出来，奈芙透过虚虚掩着的房门，向里看去。
整整齐齐的水果摆在骨瓷餐盘上，一旁的托盘里有两杯深红色的果汁，好像已经准备妥当。
透过门缝，奈芙能看到一只雪白手臂伸向托盘，托盘应该会被马上托起，然后送到客人面前。
她眼睁睁看着这手臂在一杯红色果汁上方一顿。
一个奈芙没看清楚的动作，血液就沿着雪白手臂滚落，缓缓淌入果汁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