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诺里斯神父的语气顿了顿，凑到奈芙跟前，小声告诉她：
“至于明年用什么保护手段，由都城的天秤组织决定。”
奈芙攥紧拳头，合着铁笼是个一次性的玩意儿。
她心想沃尔夫可真是能随口胡来，害得她和她很有本事的同伙白跑一趟。
而她很有本事的同伙正蹲在教堂二楼的地板上，专心研究那堆破铜烂铁。
“也不算白跑一趟，”依拉站起身，两眼放光，“这都是上好的材料啊，融一融能打造不少东西。”
依拉期待地抬起头，奈芙也将视线转向爱诺里斯神父。
爱诺里斯神父轻咳了一声，几不可查地点点头，转身就要下楼：“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要去祷告了亲爱的孩子们。”
奈芙帮依拉把这堆破铜烂铁送回了铁匠铺。
她擦擦额头的汗珠，忙了这么半天，天气又热，非常想来点痛快的。
依拉也是满头大汗，两人都在彼此微妙的目光中看出点什么共同的想法。
“咳咳——”依拉不确定地问：“喝一杯？”
奈芙郑重点头：“喝一杯！”
·
鲜花酒馆
门口推拉木门上用粉笔画着最新的酒类、餐点和夏季闭馆时间，仿佛在提醒人们再不抓紧就没机会喝酒一样。
虽然是白天，但酒馆比上次奈芙晚上来的时候还要热闹。
清凉的啤酒装在大杯玻璃中，被摇摇晃晃地端了上来，放下的一瞬间泡沫喷涌，溢出杯外。
奈芙和依拉还点了熏肉桂鱼和炸土豆条，当做午餐。
周围环绕着男男女女爽朗的笑声，伴着四溢的酒香，肆无忌惮的交换着话题。
话题不可避免地就会提到一个人。
“沃尔夫最近怎么没来？”
“不是最近，他都好久没来了好吧。”
“是不是因为赛琳娜的事情？”
“有没有脑子？赛琳娜昨天才没的，应该是有了新的情人。”
“谁？之前那几个？”
“他好像经常往都城寄信，我猜可能是外面的人......”
奈芙端着啤酒杯的手微微有些不稳，依拉表情微妙地瞧着她。
沃尔夫这名声在外，连依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奈芙偏过头，避开依拉的视线，就听那群人继续八卦。
“赛琳娜真是可惜，也太惨了，外乡姑娘没处安葬，就埋在后面围栏那儿了。”
“老板能同意，不觉得有些晦气？”
“哈，老板说就当是守护神，权当辟邪。”
依拉在奈芙眼前挥挥手，奈芙才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奈芙叹了口气，她非常确信，上次跟她一起喝苹果酒和聊天的赛琳娜肯定不是荆棘王本人，只是个十分漂亮，还会跟她一起八卦的姑娘。
之前走得急，扇子还是拜托酒馆老板捎给赛琳娜的，奈芙没来得及问一句，喜不喜欢她送的扇子。
用完餐，奈芙去看了眼埋赛琳娜的地方，栅栏底下的土很湿润，有被翻动的痕迹，但不妨碍旁边野蔷薇的生长和向上攀爬。
“啧啧啧，瞧瞧你这样子。”
依拉有些看不下去，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赛琳娜有点什么，而不是沃尔夫。”
奈芙讪笑几声。
其实和她也确实有点特殊关系，不过不是跟赛琳娜，是跟异化成赛琳娜的荆棘王。
·
刚要离开酒馆，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
依拉拽着奈芙凑了上去，混在队伍末尾。
她说：“走，蹭饭去。”
刚吃饱还喝了一大杯啤酒的奈芙莫名其妙地跟上：“？”
人群浩浩荡荡，也看不清最前方在做什么，要往哪里去，只能听到欢快浓烈的音乐声和密集跳跃的鼓点。
众人像是被欢乐的气氛点燃一般，手牵手跳着舞向前，漂亮的姑娘转动着鲜艳的裙摆，盛开摇曳的花朵在绽放。
“奈芙，今天我也不开工了，咱们就在外面玩上一天，”依拉兴奋地说，“等会儿去裁缝店买件新裙子，蓝色黄色红色是今年的流行色，瞧瞧，多么热烈的色彩！”
奈芙耳朵嗡嗡响，几乎听不清依拉的话，当然依拉也听不清她的，奈芙非常大声地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婚礼，”音乐越来越激烈，依拉也非常大声地告诉奈芙，“跟着吃吃喝喝就行。”
因为人太多的缘故，仪式现场起码前前后后围了二十层人，奈芙转圈转到头晕，最后连这对新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被告知仪式已经结束。
接下来就是依拉说得吃吃喝喝，听说新娘的父亲是酿酒厂老板，今天的葡萄酒请客人们随便喝。
在连绵不绝的葡萄藤架下，是一桶桶葡萄酒，红紫色的液体像水流一样流出，最后成了泼洒嬉闹的道具。
人群一边互相喊着“爱神保佑你”一边互相泼洒，维拉若夫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如果在其他地方有些会洒花瓣，有些会洒大米，还有些比较古怪的地区会洒味道浓烈的蒜和香葱。
奈芙也有样学样，没过多久她的裙子跟其他人一样，都被染成了红紫色。
很快，她眼前只剩大片紫色和绿色的光斑，人群在她身侧快速地流动着，光影一会儿停滞一会儿倒转一会儿开始加速。
奈芙眨眨眼，努力让自已视线恢复清明。
耳边是模模糊糊的谈笑声，淹没在嘈杂的音乐和欢乐的跳舞声中。
“我，我们回去吧。”
奈芙判断不清依拉的位置，伸手拽了拽身边的人，她刚站起身，头眩晕得更加厉害。
天旋地转间一只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奈芙抬头向一侧看去，视线仍然不甚清晰，以为还是刚才打闹的那群人。
杯子里的液体下意识脱手而出。
“爱神保佑你。”
对面的人没有呼应，反而沉默了。
奈芙眨眨眼，凑近一点，视线终于对焦，沃尔夫的脸猛然出现在眼前，只一瞬，视线再次模糊。
她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落入奈芙耳中。
“我的小姐，早上留了字条怎么还到处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