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乾门林长枫、异门宋一手、偏门欧阳娜、北派顾养年、南派楚达、西派傅青衫,奇门三门四派管事时隔多年居然破天荒地聚到了一起。
“说好了,以后咱奇门七门要常联络、多走动,最好隔三差五就聚一聚。今天我做东,待会儿大伙儿一起到我的万福酒楼去。”
廖南北是场面人,对于奇门各派的相聚似乎兴致甚高。
“好说,好说。”顾养年接过廖南北的话打趣道:“廖老板的提议甚好。我们奇门各派多年来各自为战,现在也确实需要经常联络联络了。但就怕这样吃下去,把廖老板你的酒楼给吃穷了,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廖南北也笑着说道:“顾老弟言重了,我的酒馆茶楼原本就是为咱奇门服务的,你们若是经常光顾,我求之不得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闲话,唯独林长枫只是听别人说笑着,自己却一声不吭。
“长枫老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顾养年看出了林长枫的忧郁,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师父,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儿。”说完,林长枫看了一眼楚达。
楚达像是看出了林长枫的心思,连忙说道:“小伙子,你可别盯着我看。我也不知道咱们大哥现在身在何处。”
“师父刚到上海时不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吗?”林长枫有些将信将疑。
“不错,你师父刚到上海时确实跟我在一起,不过那时主要是为了掩护他完成在和平饭店交接巨款的行动。”
“那和平饭店门口师父中枪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当日,大哥为了蒙蔽夜魔和那些企图夺取巨款的人,特别交代我,让我在和平饭店掩护他时故意将他射伤,我也依计行事。可没想,那晚抢夺巨款的人除了清廷,还有不少日本人,大哥为了躲避追杀,只得躲进了和平饭店。”
“后来呢?”林长枫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我在对面伏击的楼上看到你师父进了二楼一个靠江的房间,从窗户那跳进了江里。再后来,他就再没跟我联络过。”
说到这时,楚达声音叹了口气,说道:“不光是你挂念你师父,这些日子我跟你一样,也是担心的要紧啊!”
林长枫听了,低头不语。少倾,他转而问廖南北:“廖老板,那我师父找过您吗?”
廖南北想了想,说道:“找是找过,但只有一次。”
“他找你说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告诉我,如果有奇门后人出示信物的话,就把这个人带到图书馆去。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长枫沉思片刻,接着又问傅青衫唐焯仁有没有找过他。
傅青衫看了一眼宋一手,不假思索地答道:“找过。他告诉我,如果廖老板出面营救白朗监狱里的宋老前辈,那么我就必须出手相助。”
林长枫这才明白,难怪一开始死活不愿意跟自己照面的傅青衫,为何那天一听说廖南北也参与越狱行动当场就答应了,原来是师父提前交待他这么做的。
“讲了半天,都来喝点水吧。”
这时,白璐瑶和欧阳娜用盘子托着茶水走了过来。众人很快被盘子里的杯子给吸引住了。
这是七只造工精致的爵杯,虽然有的杯体上锈迹斑斑,但看上去却很有年代感,无意间让人多了些想象。更独特的是,七只杯子的造型各有不同,有的是三耳布局,有的是浅腹椭圆形,还有的是直口高脚的喇叭状,而在材质上也是五花八门,青铜的、玉石的、青瓷的等等,应有尽有。
“这些杯子从哪来的?”林长枫问。
“是你师父唐焯仁交给我的。”白璐瑶说。
“喔?”林长枫立刻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当时说什么没有?”
“你师父告诉我和娜娜,这杯子共有八只,是一套,原本是我们奇门师祖每次聚会时专用的,后来夜魔背叛,奇门各派相聚也越来越少,这套杯子就流落到了你师父手上。他专门交待我们,有朝一日,奇门各门主事再聚首时,一定要拿出这套杯子来用,这既是祖上的规矩,也是一种好的预兆,意味着我们奇门又团结到一起了。”
众人听白璐瑶这么一说,都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这时,林长枫又接着问道:“师父他还交待你们了什么没有?”
“他当时就吩咐我和娜娜一定要守好藏在图书馆的羊皮古籍,这个你早就知道了。其他的……”白璐瑶一边慢慢往杯子里倒水,一边想着林长枫的问题,少倾,她摇了摇头,说道:“其他的再没什么了。”
林长枫再次陷入了沉思。刚刚对众人的一番提问,让他冥冥中有种感觉:师父好像给在场的每个人都下达了一条指令。这些指令尽管看上去都是独立的,可实际上指令环环相扣,彼此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逻辑关系,中间任何一个环节或是指令没有执行,都会影响下一步的行动。
比方说,如果廖南北不执行唐焯仁的指令,那么林长枫就无法知道图书馆这个奇门的据点;而如果白璐瑶和欧阳娜没有按照唐焯仁的吩咐待在图书馆守护羊皮古卷,即使林长枫找到了图书馆,也没有任何意义;同样,如果傅青衫不出手相助,他们就几乎不可能救出宋一手,救不出宋一手,自然也就无法知道如何破解羊皮古籍的秘密。
这难道是师父回国前就步好的一个局?连同自己在内,奇门现在的所有主事者都是局中人?可他为何要处心积虑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林长枫反复把所有人得到的指令放在脑海里像电影一样一遍遍闪现。他发现,似乎每个人只知道局中的一部分,而随着自己的出现,这个局开始启动。按照师父的思路,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应该在他的意料之中,包括到巡捕房任职、在邮轮上认识顾养年、去图书馆发现羊皮古籍下落,还有为了到白朗监狱救人,故意偷盗领事馆珠宝被抓……因为在唐焯仁的布局中,自己的作用就是连接各部分的纽带,就像一根线,把那些原本散落在外的棋子一个个串联起来。
突然,林长枫眉头一皱,他想到了到领事馆偷珠宝那件事:为什么在法国领事的保险柜里会不早不晚出现那份英法两国密谋洗劫上海股市的文件?这难道仅仅是节外生枝的一个插曲?
林长枫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既然师父把每一步棋都算好了,就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所谓的插曲,那份文件也一定是他故意想让我发现的。
可问题又来了。师父为何要让我发现这份文件?是想让我拆穿英法两国的阴谋?可这件事跟奇门当前面临的大敌夜魔好像也没有任何关系啊?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破解这重重迷局,还是要把此局的幕后高人——师父唐焯仁给“逼”出来。
想到这里,林长枫嘴角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一丝微笑,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