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小巷一眼望不到头。这里既没商铺,也没有住户,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白璐瑶和欧阳娜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太阳钻进了云层,让原本被两边高楼遮挡住阳光的小巷变得更加阴暗起来。
巷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距离白璐瑶和欧阳娜不到五十米,两个日本特务鬼鬼祟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越往里走,越感到阴风嗖嗖,吹得人背脊发凉。
突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
“咦!”
一名特务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既像风在咆哮,又好似战场上千军万马奔腾,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你听到了?”
“听到了,这声音从哪里来的?”
他们侧耳细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回过头去。这一看,让二人都万分惊恐。
只见一团灰蒙蒙的烟雾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们来不及躲避,就被裹挟其中。
两个人在迷雾中仓皇失措,四处张望。突然,其中一人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犹如伫立着的木雕偶人,两条腿似乎也被钉子固定在地上的烧火棍,嘴唇直打哆嗦。
“你怎么啦?”
另一人急忙跑过去,手朝他背后伸去。与此同时,那人的整个身体软绵绵地依偎在另一人的手臂上。
“竹下君,你这是怎么啦?”
那位叫竹下的日本特务支撑了同伴,把视线慢慢移向头顶。
“哇!这……”
只见头顶上,分明站着一个黑影,飘逸着一席长发,阴冷的冷风将长发吹的漫天飞,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在阴云密布中猖獗的舞摆。
“你是谁?”
话音刚落,就见那团黑影瞬时窜到两人跟前。这时,他们终于看清了黑影。
他的脸庞在残阳下隐隐透明,而眼睛处竟是黑洞洞的,根本没有眼珠子!
“哇!”
两个人同时大叫起来,转身想逃。
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们的双手好像被那个恐怖的鬼影紧紧拽住了。然后,他们便感到自己正在极快地行驶着,就连飓风也追不上他们。最后,他们停止了移动,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每一根神经都感到阵阵的刺痛。夜幕中不见月亮,唯有在石楠花上跳舞的萤火虫闪烁着点点星辰般的光亮。鬼火隐约可见,就像是被诅咒的恶灵。他们站在一块空旷而令人不安的野地中,周围散落这很多巨石,树叶落尽的树枝十分粗糙,满是瘤结,就像是受痛苦折磨的灵魂。这片土地仿佛曾经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暴风雨,而现在正是那狂风骤雨电闪雷鸣过后筋疲力尽的宁静。他们甚至听到了一种巨大的怪鸟的叫声,就好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离奇的事。
不!应该是一阵号角声。那原本空空如也的荒地中奇怪地涌现出了朦胧的人影。那些身影越聚越多,如潮水般摩肩接踵向他们蜂拥而来。所有因他们而死的那些人似乎都出现在了面前,有衣衫褴褛的小贩,有涂脂抹粉的妓女,还有文质彬彬的学生。这些人多得像海滩上的沙子,如风驱赶树叶般推挤着前面的人群,脸上满是空洞的病容,眼神麻木且充满了绝望。整个世界仿佛都混乱地聚集在了这里。
这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向他们赶来,眼前到处都是惊慌逃窜的人群,他们感到身边又匆匆涌过了一群身影。
“噗哧”一声,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两道血柱从他们颈部喷溅而出,两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诡秘的烟雾还在四处弥漫,很快就把白璐瑶和欧阳娜也团团围住。她们犹如行走在丛林里的迷路者,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耳边呼呼风声大作,背后竟然泛起了阵阵凉意,二人猛地一转头发现,不远处,一个黑影正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
他一身盔甲,手握兵刃,高扎的发髻,垂下几缕发丝随风荡开。最恐怕的是那双眼,竟像被挖空了一般,宛如一个幽深而望不见底的黑洞。此时,这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战将正倚马而立,周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直逼的人身心胆颤。
突然,他双腿一夹,挥舞利剑,黑马扬鬃踢蹄,向着白璐瑶和欧阳娜二人疾驰而来。
十步,八步,五步……
眼见烈马狂奔而至,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挡在了白璐瑶和欧阳娜身前。
只见他捏着双拳平举在胸前,两手一张,两个蓝色的火球从他的手中腾地一下燃起!
那蓝色的火焰悬浮在那人手掌上,像蛇一样奇怪地扭动着。
突然,他双臂交叉,叫了一声“去”,那火球便如利剑般向着骑马的黑影飙射出去。
战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球给惊吓了,腾空跃起,急忙躲闪。
抛掷火球的那人见状微微一笑,双臂再次交叉,“唰”的一下,这次竟变出四个蓝色火球,一字排开悬浮在空中。
随后,只见他双臂轻轻一抖,那四个一字排开的火球渐渐升起,在空中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四个火球都沿着同样的轨迹,在空中画着一个圆形。
他高举两臂,似乎在操纵着这四个火球,突然双手又一交错,空中那四个火球,“噗”的一声,各自分裂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小,继续加速旋转着。
白璐瑶和欧阳娜似乎早已忘了眼前的恐惧和危险,她们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空中这旋转的八个蓝色火球,呆若木鸡。
那人双手一转,八个火球立即转动得飞快,速度快的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明亮的火圈,前后翻滚着。
突然,他又大喝一声:“去!”火圈再次脱手而出。
白璐瑶和欧阳娜抬眼看去,那火圈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弧线,不偏不倚,一下子套在了骑马战将的身上,只听见“嗵”的一声,瞬间化成了一片白色的烟雾。
看着骑马战将在蓝色火球的攻击下一下子销声匿迹,白璐瑶和欧阳娜都松了口气。她们同时打量着眼前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高大挺拔的背影,总觉得看着有些眼熟。
这时,那个背影用手轻轻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尘,慢慢转过了身来。
“林警官!?”
白璐瑶和欧阳娜两个人几乎同时捂着嘴巴,惊讶地叫出声来。
“怎么啦?没想到吧!”林长枫笑容可掬地说。
“是没想到。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次倒是欧阳娜先开了口,不过她刚想说林长枫是不是一直在跟踪她们时,却被他抢了白。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要跟踪你们,千真万确是为了保护你们。”
“切!谁信啊!”欧阳娜故作生气状地瞟了林长枫一眼。
“两位女士,请相信我好吧,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的敌人应该是他们!”说着,林长枫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躺在巷子里的那两个日本特工,接着又道:“当然,还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量。”
白璐瑶和欧阳娜看着那两个日本人,似乎若有所思。她们当然知道,林长枫所指的神秘力量是何意思,就是刚刚在这里布下迷阵的幕后者。
“我想,此前可能因为言语上的冒犯,让二位女士对我产生了些许误会。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今日所为,想必二位应该了解我林某的为人了吧?”说完,林长枫摆出了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
欧阳娜尽管还跟初见林长枫时一样,始终是一种不屑地态度,但她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这里面,更多的是惊喜和钦佩。她甚至隐隐感到,林长枫身上有一股日益增强的力量,正在莫名其妙地吸引着她。
唯独白璐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透过她的眼睛,你能看到的,永远是一面平静如镜的湖水,清澈如许,却深不见底。
她用手不经意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柔声细语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要感谢林警官,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白小姐说哪里话,我们都是师出奇门,同门有难,我林某岂有坐视不管之理?”林长枫也是顺杆子往上爬,一有机会就开始套近乎。
白璐瑶没有接林长枫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林长枫开始,她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尽管这位年轻的警探既有不俗的外表,也有超强的能力,但白璐瑶对他不仅一点儿也不感冒,甚至有些厌烦。倒不是厌烦林长枫平时那种吊儿郎当、自命不凡。相反,她始终觉得,在林长枫种种轻浮自负的形骸伪装之下,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一切,统统都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秘密。
尤其是今天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他为什么能够这么及时地赶到现场来救自己?难道真像他所说的,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们?恐怕没那么简单。而更让白璐瑶心存疑虑的,是林长枫刚才救她们时所使用的法术,这一法术看上去特别像是奇门一派的独门绝技——“烈焰滔天”。
她当然知道林长枫是奇门中人,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他更多了一份怀疑。因为从图书馆凶杀案留下的种种迹象来看,那名神秘凶手似乎也精通奇门之术。他和林长枫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和欧阳娜不放?
“快,到这里面看看!”
低层的话语声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白璐瑶的思绪。隔着渐渐淡去的烟雾,她依稀看见很多人影正从小巷的尽头向这里快步走来。
“有人来了,赶紧撤!”林长枫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而且从脚步声判断,来的人至少有十多个,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