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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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奇门传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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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奇门
作者:
骠骑
本章字数:
11524
更新时间:
2024-06-07

这时,在床上坐起来的是一个面色苍白、愁眉不展、模样俊秀的人,一头黑发,皮肤起滑。他揉

搓双眼,凝神打量着周围,睡眼惺忪,不知所以。

忽然他明白事已败露,不觉尖叫一声扑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天啊!”警官叫道,“真的,他就是那个失踪的人。我从相片上认出他。”

那囚犯转过身来,摆出一副听天由命、不在乎的架势说,“就算这样吧。”他说,“请问,能控告我犯了什么罪?”

“控告你犯了杀害萧克……哦,除非他们把这案件当做自杀未遂案,他们就不会控告你犯了这个罪。”那位警官咧嘴笑着说,“哼,我当了二十七年的警察了,这次可真该得奖了。”

“如果我是萧克先生,那么,显然我就没犯什么罪。因此,我是受到非法拘留。”

“不犯罪,却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林长枫说,“你要是信得过你的妻子的话,你就会干得更好些。”

“倒不是我的妻子,而是我的儿女。”那囚犯发出呻吟的声音说,“上帝保佑,我不愿他们为他们的父亲所做的事而感到耻辱。天哪!讲出去多么难堪啊!我可怎么办呢?”

这时,林长枫坐到他身边,和蔼地拍了拍他肩膀:“如果你让法庭来查清这件事情。当然那就难免要宣扬出去。可是,只要你能使警务当局相信,这不是一件足以向你提出控告的事情,我想没有什么理由必须把你案子的详情公诸于报纸。我相信布雷兹特警官是会把你说给我们听的记录记下来提交给有关当局的。这样,这案子就根本不会提到法庭上去了。”

“上帝保佑您!”那囚犯热情洋溢地高喊起来,“我宁愿忍受拘禁,唉,甚至处决,也不愿把我的令人感到痛苦的秘密作为家庭的污点,留给孩子们。”

“你们是唯一听到我的身世的人。我父亲是绿点镇上的小学校长,在那里我受过极为良好的教育。我青年的时候酷爱旅行,喜欢演戏,后来在纽约一家晚报当了记者。有一天,总编辑想要一组反映大城市里的乞讨生活的报道,我自告奋勇来提供这方面的稿件。这就成了我一生历险的开端。我只有客串充扮起丐才能收集到写文章所需的一些基本材料。我当过演员,自然学到了一些化装的秘诀,并曾以我的化装技巧而闻名于剧场后台。这时我利用了这种本领。我先用油色涂脸,然后为了尽量装成最令人怜悯的样子,我用一小条肉色的橡起膏,做出一个惟妙惟肖的伤疤,把嘴唇一边向上扭卷起来,戴上一头红发,配上适当的衣服,就在市商业区选定一个地方,表面上是火柴小贩,实际上是当票丐。我这样干了起个小时,晚上回到家中,发现我竟得到三十八个一美分的硬币,这使我大吃一惊。”

“我写完了报道,这些事也就置之脑后不再去想了。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为一位朋友背书担保了一张票据,后来竟接到一张传票要我赔偿二十五美元,我因拿不出这么多钱,急得走投无路,这才忽然计上心来。我央求债主缓期半月让我去筹款,又请求雇主给我几天假。然后我就化起装来,到城里去乞讨。过了十天,我凑起了钱,还清了这笔债。”

“哦,这么一来,你们可以想象的到,当我已懂得,只要我在脸上抹上一点油彩,把帽子放在地上,静静地坐着,一天就能挣两美元的时候,再要我安心地去做那一星期只能挣这么多钱的辛苦工作,是多么不容易了。是要自尊心还是要钱,我思想斗争了很久,最后是金钱占了上风,我抛弃了记者生活,日复一日地坐在我第一次选定的那条街的拐角,借着我那一副可怕的面容所引起的恻隐之心,铜板儿塞满了我的口袋。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隐秘。这就是我在唐巷寄宿的那下等烟馆的老板。在那里我能够每天早晨以一个邋遢乞丐的面目出现,到晚上又变成一个衣冠楚楚的浪荡公子。这个韩国佬收了我高价的房租,所以他会为我保密。”

“不久,我就发现我已积起大笔钱财。当然我不是说,任何一个乞丐在纽约的街头,一年都能挣到将近八百美元(这还够不上我的平均收入),但我有巧于化装和善于应付的特殊才能,而这两方面又越练越精,这就使我成为城里为人所赏识的人物。整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银币流水般地进入我的囊中,如果哪天收入不到两美元,那就算是运岂不济的了。”

“我越发财,野心越大。我在郊区买了所房子,后来结婚成家。没有任何人怀疑我的真正职业。我的爱妻只知道我在城里做生意,她却不知道我究竟干的是些什么。”

“上一个星期一,我刚结束了一天的营生,正在烟馆楼上的房间里换衣服,不料向窗外一望,忽见我妻子站在街心,眼睛正对着我瞧,这使我惶恐万状。我惊叫一声,连忙用手臂遮住脸,接着立即跑去找我的知交——那个韩国佬,求他阻止任何人上楼来找我。我听见她在楼下的声音,但知道她一时还上不来。我飞快地脱下衣服,穿上乞丐的那一身装束,涂上颜色,戴上假发。这样,甚至于一个妻子的眼睛也不能识破这伪装。不过马上我又想到也许在这屋子里要进行搜查,那些衣服可能会泄露我的秘密。我忙把窗户打开,由于用力过猛,竟又碰破我清晨在卧室里割破的创口。平常我要来的钱都放在一个皮袋里,这时我刚把其中的铜板掏出来塞在上衣兜里。我抓起因装满铜板而沉甸甸的这件衣服,扔出窗外。它掉在河里不见了。其它的衣服本来也要扔下去,但是就在此转瞬之间,有些警察正冲上楼。我承认,使我感到欣慰的是,一会儿,我就发现我未被认出是萧克先生,而是把我当作谋杀萧克的嫌疑犯被逮捕起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需要我解释的地方。我当时下定决心长期保持我那化装的样子,所以我宁愿脸上脏一点也没关系。我晓得我的老婆一定焦急万分,我就取下戒指,乘警察不在意的时候,托付给那韩国佬,还匆匆写了几行字,告诉我的妻子不必害怕。”

“那封信昨天才寄到她的手里,\"林长枫说。

“我的天!这一个星期可真够她熬的!”

“警察看住了那个韩国佬。”布雷兹特警官说,“我很了解:“他会觉得要想把信寄出去而不被发现是困难的。大概他把信又转托给了烟馆里某个顾客,而那家伙又把它一股脑儿地忘了几天。”

“就是这么一回事。”林长枫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相信就是这样。可是你从来没有因为行骗而被控告过吗?”

“有过多次了,但是,一点罚款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事情必须到此为止。”布雷兹特里特说,“如果要警察局不声张出去,必须是李·约瑟不再存在了。”

“我已经最郑重地发过誓了。”

“要是这样,我想大概也就不会再深究下去了。可是,你如下次再犯,那我们就要全盘托出。”

“林,真有你的,又帮我们破了一件奇案!”不知什么时候,亚当探长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我特别想知道这次你又是怎样得出这个答案来的?”

“这个答案嘛?是全靠我坐在五个枕头上,抽完一包香烟得来的。”林长枫笑着拍拍亚当的肩膀说:“哈哈,开玩笑啦。让我先去吃个早饭,一会儿回来再给你细细道来,好吧。”

纽约有个美丽的绰号,叫大苹果。听起来很诱人,林长枫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起了这么个雅号。他问过很多华人,都无以为答,只有唐人街上那个广东人卖蚝油云吞面的牛二嫂有独出心裁的解释。她说,纽约是个叫人嘴馋的大苹果,只要你肯上树,都能啃上一口。

这个牛二嫂,其实已经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了。从林长枫记事起,唐焯仁就经常带他来吃云吞面。小时候,对于牛二嫂“大苹果”的解释,林长枫觉得好玩;长大了以后,他竟觉得这近似玩笑的话里还蕴含着一些哲理。

此刻,林长枫就坐在牛二嫂蚝油云吞面馆外面的小方桌上,一直看着胖胖的牛二嫂盛了一碗热汤云吞面,热情地放在他桌前。

“阿婆好吗?!”“阿婆”是林长枫对牛二嫂的昵称,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叫,习惯了。

“好嘛!”牛二嫂问,“小林子啊,你师父最近来信了吧?”

“没有,他人在旧金山呢。”尽管唐焯仁是林长枫的养父,但从小到大,二人一直以师徒相称。

更何况,在林长枫的心里,唐焯仁更像是一位严师。四岁开始就教他识字,五岁授他内功心法,到了九岁,又开始教他学什么奇门的法术。小孩天性好动爱玩,哪能受得了这长时间练功的枯燥乏味?每次林长枫在练功时分心走神或偷懒戏耍,一旦被唐焯仁发现,轻则挨他一顿训斥罚跪,重则就是被用一根粗粗的尺条抽打,丝毫不予姑息。

而且,唐焯仁的教法有时候还与众不同。

有一天,他坐在屋后一张扶手椅上,看着林长枫在院子里练桩。当林长枫练完走来时,他一言不发,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点燃了一支香烟,不经意地问:“你常看到楼上房间到大厅的梯级吧?”

“经常看到的。”

“多少次了?”

“嗯,不下于几百次吧。”

“那么,有多少梯级?”

“多少梯级?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没有观察,而只是看。看与观察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清楚的,而这也恰恰是我要指出的要害所在。”唐焯仁的脸色突然一变。

“你瞧,我就知道共有十七个梯级。因为我不但看,而且观察了。看是被动的,观察却是要自己用心参与的。当你无意识地看时,一连串的感觉输入不需要做任何处理,只要睁大眼睛即可。在这个过程中,你很自然地从周围吸收数不清的要素,却没能处理这些信息的深层含义,甚至认不出眼前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去留意台阶有多少级。而一旦学会观察,你就要集中注意力,从被动吸收状态转到主动意识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才有可能留意到有关台阶更深层次的细节信息。”

林长枫当时还不知道,唐焯仁给他讲的正是奇门入门之要——眼中有物。说白了就是观察。只有具备了超乎寻常的观察力,能够随时调动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等一切感官上的反应,你才能知于未明、捕捉先机。而奇门心法的最高境界是“眼中无物、心中亦无物”。达到这一境界,则无论面临的危险是如何强猛、如何凶恶,尽可当它是清风拂山、明月映江,虽能加于身,却不能有丝毫损伤。

练功是痛苦的,可对于林长枫来说,每天早上练完功吃早餐也是同样的痛苦。唐焯仁每次都是定定看着林长枫把一杯加了生鸡蛋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满意道:“嗯,再来一杯!”

“师父!”一听这话,他就差一点把最后一口喷出来:“够了够了!”

“你最近练功时间加长,消耗太大,一定要补!这是我请人家中医按照你的情况专门制定的食谱。记住,我唐焯仁的儿子不光功夫要好,个子也要长得高高的!”唐焯仁正色道。

练完功,吃过早餐,林长枫又要换上洋人那套看上去特别扭的制服,到城里的一家私人学校去念书。不仅学中文,还要学英文,学洋人的一些社交礼节。每次林长枫极不情愿地问“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时,唐焯仁总是拉长一副脸道:“中西兼学,方成大器!”

在林长枫印象中,儿时最大的趣事就是去茶楼听戏。唐焯仁爱听京戏,所以每次听戏,都把林长枫带身边。戏文里唱的什么他全然不懂,唐焯仁就会慢慢扭过头来,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轻声细语地跟他讲这“英雄长啸利剑发”什么意思,还有那“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讲的是谁?只有这时候,唐焯仁才是那个最和蔼可亲的父亲;也只有这时候,才是林长枫最开心的时候,他从那些戏文里知道了关云长、岳飞、杨家将。他就常常在想,有一天自己长大了,也要像他们一样,探虎穴入蛟宫,千里走单骑,成为一个受人尊敬、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

春秋冬来,花谢花开。几年来,经过唐焯仁的精心调教,加上林长枫天赋异禀,且善于触类旁通,奇门中古魔术、幻术、术数等绝活无一不精。只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唐焯仁所授乃奇门之法。不仅如此,他还在枪械、搏击、骑马、舞蹈、音乐等方面广泛涉猎,且以全优成绩考取了美国常青藤学校,英、法、德、日几国语言无师自通。

五年前的一个秋天,纽约郊区的一片林场里,晚霞明亮,光线充足地辉映着百年老树,鸟声悠扬,野花悦目。唐焯仁和林长枫各骑着一匹枣红马,沿着萧萧落叶铺满的山路,不疾不徐的,宛如散步般的走在寂静的山林里。树梢上不停有水珠滴落,湿气很重,空气里裹着新翻泥土的气息,马蹄踏在泥上,一踩一个脚印,很新鲜的痕迹。

“明天我就要走了。”唐焯仁口气很淡,但林长枫能从这淡淡的口吻中听出眼前这位亦师亦父的“难舍”之意。

“恨我吗?”唐焯仁问。

“怕您。”林长枫由衷地说。

唐焯仁失笑道:“还记得小时候我拿尺条打你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师父您凶神恶煞。”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偷奸耍滑。”

林长枫笑了,笑得很纯很优雅。

“知道为什么对你那么狠吗?”

没等林长枫回答,唐焯仁就接着道:“因为你是奇门传人。”

“奇门传人?”林长枫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师父说。

“不错。为师我出身奇门,而你将来就是我的继承人。这也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要求那么苛刻的原因。”

临别之际,唐焯仁将与奇门之事统统告诉了林长枫,包括三百多年前,他的祖师们共同起誓守护的那个千古秘密。

“师父,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林长枫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懂什么是天道吗?”唐焯仁答非所问:“世间万物皆有规则,是为天道。秘密也如此。到了水到渠成时,该知道的终会知道。而在此之前,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守住秘密。”

“沧海桑田这么多年了过去,这个秘密还有那么重要吗?”林长枫说出心里话。

“奇门中人重在一个‘信’字,信守承诺,信仰传承。如果背离了这个‘信’字,不要说什么秘密,其他一切还有什么是能够守得住的?”

说到这,唐焯仁转过身来,重重拍了拍林长枫的肩膀:“长枫,你要切记!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都要千万守住。一旦失守,就像打开了魔盒,到时候所有的危险就是真的了。你将时时刻刻置身于险境。稍有不慎,就会自我毁灭。所以,身为奇门中人,我们不光要做智者、勇者,还要做受难者、孤独者、痛苦者。很多时候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一番话让林长枫深受感触,他渐渐明白了从小到大为何师父一直对自己那么严厉,一股敬畏之心从心底油然升起。

微风中,荒草摇曳,阳光明媚,几座坟茔前乌鹊横飞,生机盎然。一幅不协调的风景图上点染了一对父子师徒的身影。

“夕阳垂地,但永不会消亡。要记住,你不是来为秘密送葬的,而是为秘密力挽狂澜的。大浪淘沙,适者生存。作为你的师父,我希望你能像这荒茔前的青草一样,胜而不骄,谢时无悔,荣枯自知,永不后退!”

说完,唐焯仁径自策马向前走去。

“师父!”

唐焯仁紧紧跟上。

“我会让您骄傲的!”

唐焯仁回眸一看,林长枫骑在马上,原先那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如今已成少年,他是那么的直率、干净、倔强、优雅、智慧、自信。

“上次你跟我说,你曾经参加过跑马场的赛马比赛,是吗?”

“是。”

“跑过多少名?”

“第三名。”林长枫声音洪亮。

“一共几匹马跑?”

“六匹马。”

“成绩一般啊。”唐焯仁望着林长枫说。

林长枫有些不悦,脸上却依然淡然,“至少,大学里没有对手。”

“口气蛮大。”唐焯仁说,“想跟我比比吗?”

“比就比,谁怕谁!”

“好啊,目的地,山顶。驾!”唐焯仁就喜欢林长枫的这种直率,他双腿一夹,催马直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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