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巨大的力量让他无力反抗,后背撞在了柔软的真皮坐垫上。
……
新的一天,又是两枚红色药丸等待着林夏。
这次,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麻木地吞下。
“真乖。”
西德尔也从床上坐起来,他赤裸上身,侧头亲了亲他的额角,“今天我有件事情要办,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回来。”
西德尔和他说话从来不用征询的语气。
林夏想。
他点点头:“好。”
可他的表现又不知道触碰到了西德尔哪根神经,他忽然猛地扳过他的脸,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你为什么不问我要干什么?”
林夏呆呆地看着。
为什么要问?
但他没法调动情绪生气,于是从善如流地开口:“请问您今天是要去做什么?”
西德尔松开他,表情柔和了些。
“我要去定制你的生日礼物,王妃。你忘了吗?你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啊。”
林夏抬头。
能感觉到,西德尔在盯着他。
期待他的反应。
但他能有什么反应?
不会痛苦,也不会高兴。
但西德尔又很期待的样子……
他最终点了点头。
“谢谢你,西德尔。”
这只是他基于脑子里的“理论知识”组合出的最优解反馈。就像是机器在做出选择。
西德尔脸上的笑渐渐淡去,“你想要什么礼物?夏夏?”
林夏没有任何犹豫:“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说这些话,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都喜欢?”
西德尔用同样的语调重复了一句,林夏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在变差。
“你喜欢紫色吗?”
忽然,西德尔没头没尾地开口问。
他一边问,还一边环住林夏,结实的手臂上面黑色的荆棘刺青就像真的活过来一样,缠绕着他。
林夏想,不讨厌应该也算是喜欢……西德尔显然是想得到确定的回答,毕竟他的眼睛颜色就是紫色。
“喜欢。”
他回答。
接下来的几秒,西德尔没有说话,他先是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忽然吻上来。
林夏瞪大眼,只能被迫承受。
这样的情况其实时有发生,他已经见怪不怪。西德尔只要想做什么就会对他做,就像是一头发情的野兽,随时随地咬他,吻他,不会有任何预兆。
只是这次他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疯魔,抓着他的头发,侧头堵着他的嘴,啃咬他的嘴唇,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腰,把他像沙袋一样按在床上,与其说是是在接吻,更像是在进食,只是食物是他的嘴。
这种重压让林夏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林夏一开始还能忍耐,但三十来秒过去后,西德尔半点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严重的缺氧让他本能地开始慌乱,开始挣扎,即便他无法恐惧,但身体求生的本能也让他开始抬脚踢打西德尔。
这也是在服药后他第一次在西德尔面前挣扎——
只是他的力量太微弱了,完全如同石沉大海。
“唔,唔……唔!”
可林夏太难受了。他开始动用一切手段反击西德尔,他试着去咬他,狼人的皮肤再坚硬,但口腔倒是和人一样脆弱,他下了死口,西德尔果然被他咬得鲜血淋漓。
可即便是这样,西德尔也半点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任这个吻变得血腥无比。
缺氧,极度的缺氧,他开始眩晕。
但脑子却很清醒。
西德尔终于要杀了他吗?
也好。
林夏闭上眼,忽然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就像真的成了一具尸体一样。
原本还死死吻林夏的西德尔忽然浑身僵硬。
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如果不是手腕上还能摸到林夏的脉搏,他差点以为林夏真的死了。
“哈……”
西德尔直起腰,终于松开了林夏,但手仍然死死抓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面无表情的少年,喉咙里发出压抑、低沉的笑,“哈……你想死在我手上,对不对?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呢,夏夏。”
林夏终于能够呼吸,本能开始咳嗽,大喘气,但仍然面无表情。
“妈的……”西德尔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森冷,他猛地抓着林夏的黑发,粗暴地把拎到床边,让他的头对着地板,然后直接伸出两根手指,往他的嘴里捅。
“吐出来。”
他用下命令的口气说。
林夏脑子里完全是混乱的,也根本没多余的力气思考西德尔的意图,他只感觉到西德尔的指腹探入了他的喉咙,强烈的异物感让他瞬间开始反胃,尤其是他还拼命去按压他的舌根……
林夏根本没法忍受生理上的恶心,只用了半秒,他就吐了,粘稠的胃液和刚刚开始消化的药丸残渣,食物碎屑,被他吐了一地。
西德尔的手指也没幸免于难,被沾染上了呕吐物。
但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林夏呕吐,一动不动,抓住他头发的力度开始变轻,他看见了他后脑勺的红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用的力气大到会让林夏疼痛。
他妈的,脆弱的人类。
西德尔表情狰狞。
他现在应该把这该死的,肮脏的,不听话的王妃扔到床底下去。
可他却迟迟松不开手。
林夏吐了几秒,就已经吐不出东西了。
他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因为一直被西德尔按着这样那样。
西德尔等了几秒,看他确实没法再吐,才慢悠悠把他扶起来,让他在床上躺着,自已下床,去了浴室洗手。
洗干净手,他重新回到卧室,看着地上污秽的呕吐物,烦躁地拿起手机,“卧房弄脏了,找个人来弄干净。”
然后他坐在床沿,盯着林夏看。
他的王妃。
一个脆弱,该死的人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离不开他。
他把这归结于命理。因为他是他的命定伴侣。
“妈的。”
他又漫无目的地骂了一声,连他自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本该马上离开这里,等侍女进屋打扫完毕再进来。可是看着在床上喘息的林夏,他没有。
他看向自已的手指。
刚刚他亲手碰了人类的呕吐物,这在从前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鲜血他不在乎,因为鲜血代表着死亡,再多血都可以洗清,可人类这种低贱生物的体液,他应该会觉得恶心才对。
可他刚刚摸了,碰了,去清洗,整个过程无比自然,现在看着干净的手指,心里甚至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想让林夏把他喂的药吐出来。
他后悔了。
吃下魔药的林夏,对他像傀儡一样说着顺从的话,根本没意思。
即便他能骗自已一次,两次,难道能一辈子欺骗下去吗?
真正的王妃恨他。
他会哭着喊着让他滚,哪怕无力反抗。
不,即便吃了魔药,他也在反抗。
只是他的反抗,就是寻死。
在林夏停止挣扎的那一刻,他是无比愤怒的。
因为林夏竟然真的认为他想杀了他——不。从没有。
他从没想过杀了他。
他是他的王妃……
西德尔也不知道自已枯坐了多久,侍女的声音响起时,他才发现地上的呕吐物都已经被打扫完了。
“太子殿下……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
侍女小心翼翼地询问。
西德尔瞥了她一眼。
是人类。
打扫清洁这种活,一般都是人类佣人在做,因为狼人普遍干不好精细的活计,而打扫卫生被视为最下等的工作。
她和床上的林夏一样是人类。
意识到这一点,他有点烦躁。
“下去吧。”西德尔冷冷开口。
侍女连忙鞠躬,无声无息退下。
西德尔抬起手,用力抹了把脸,才看向床上的林夏。
他似乎受了过度惊吓,眨动着眼睛,但表情还是呆呆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更喜欢“活着”的王妃。
“夏夏,我给你三十秒。”
西德尔无赖地爬上他的身躯,牵起他的手,“如果你不反抗,我就要操你了。”
果然,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赋予了林夏神智——
“滚!”
林夏猛地瞪大眼,嗓音沙哑,“你他爹的居然给我下药!司马玩意儿,老子跟你拼了……”
因为呕吐,魔药的药效已经迅速衰退。
药效衰退过后,原本不能抵达脑子的情绪都一股脑重新奔腾起来。
林夏的心情瞬间无比羞耻。
一回想前几天他对西德尔那副献媚邀宠的模样,他就想一头撞死!
见鬼了,他才不会变成那样,啊啊啊啊啊!
傻逼玩意儿,连吐槽模式都给他一朝干回了青少年时期!
他不想的啊啊啊啊啊呃!
西德尔却笑起来,他莫名觉得林夏的嗓子再沙哑都不失性感,听得他心火起。
嗯,还是这样的夏夏更可人疼。
他想着,就低头,缓缓俯身。
“等会儿,你几个意思?”林夏惊恐地瞪大眼,双手抱着肩膀,警惕地看着西德尔,“我,我在反抗啊!”
爷爷的,说好的反抗不给日呢?!
西德尔却只是挑眉。
“我说你就信?我是皇太子我最大,我说变卦就变卦。”
“西德尔你这个贱人!傻逼,滚啊!”
伴随着林夏的惊呼,西德尔再次如愿以偿。
(此处略去8764个字)
……
“遮沙壁风了。”
林夏在西德尔走后,躺在床上摆了个大字造型,气喘吁吁,怒不可遏。
现在他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什么狼人?就他爹是条恶狗,哪儿都咬!
越想越憋屈,林夏眼眶一红,哭了。
他也没想憋,反正这儿只有他一个人。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上辈子上上辈子他都没这么丢人过!
前几天,他对着西德尔嗲声嗲气撒娇(……)的场面仍然历历在目,让他痛彻心扉。
怎么能这样?那不是他!绝对不是!
他怎么可能对西德尔有好脸色!
林夏捂着脸,感觉那些记忆全都站成一排,在他脑子里对他开炮,把他的自尊心轰德灰飞烟灭……想去死的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现在也只有爆哭能稍微缓解他的心情。
“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个操蛋的异世界啊!”
林夏边哭边锤床,悲愤欲绝,仿佛只要嗓门够大,前几天那些耻辱的记忆就能稍微淡去。
但很可惜,人的记忆存在强迫性思维效应。越是不想去回忆,怕什么来什么。
他对着西德尔说“我爱你”那段,如同当头一棒,在他脑海里反复横跳,林夏气急败坏,只恨不能把脑子挖开,把那段记忆delete。
去他大爷!
他才不喜欢西德尔!
他恨他!
他不能背叛工人阶级!
林夏把自已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恨不得立刻干掉三碗中药调理自已。
就在他求死不能求死不能,万念俱灰之际,门忽然被敲响。
林夏猛地回头,盯着门,视死如归。
天杀的,西德尔又来?!至于么至于么?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完成阿波罗号和阿姆斯特朗回旋炮对接!
林夏是真的怕了,怂得浑身发抖。
不过门没有立刻打开,他的智力也终于缓缓回到了脑子。
等会儿,如果是西德尔,他才不会敲门呢……
林夏稍微松了口气。
“谁?”
“王妃殿下,您饿了么?我来为您送太子殿下为您准备的午餐。”
门外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林夏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我……饿了。”
折腾了这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他真的饿了。
门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轻轻推开,只见一个金发侍女推着餐车进入卧室,看见林夏,她先是恭恭敬敬行礼,然后才缓缓把餐车推到了床边,开始把一张很精致的折叠小方桌打开,为林夏摆在床上。
林夏心想还怪精致的,看着餐车上的菜,不自觉咽口水。
狼人的黑科技也包括在食物方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看着卖相也许平平无奇,但味道是很不错的。
侍女姐姐训练有素,短短半分钟,把一桌菜就给摆好了。
就在林夏准备直奔肉类开吃之际,侍女忽然又开口。
“祝您用餐愉快,王妃殿下。”
林夏忙不迭道谢:“哦哦,谢谢……”
虽然讨厌狼人,但他也不想难为打工人。
“吃完了您可以按铃叫我们收拾餐具。”侍女姐姐非常周到地补充,说完,才缓缓推着车离开。
林夏擦干眼泪,直接开吃。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饱再说,他才不会难为自已。
只是他刚拿起餐刀,忽然发现餐桌的角落似乎摆着的餐巾纸似乎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没多想,拿起来,发现那竟然从里面抖落出一张黄色的纸。
他拿起纸,下意识翻转,发现上面竟然写着一行字!
“千万不要被标记!”
一行用红墨水写成的警告。
林夏呆住了。
这是什么?
恐吓信?还是善意的提醒?
虽然他本来就不打算被标记……但突然收到这种东西,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是刚才那个侍女放的吗?
还是说她没发现?
林夏一时间也顾不上吃饭了,捏着纸条心里打鼓。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勉强压制着羞耻的感觉,继续把那些自已被下药时的回忆仔细捋了一遍。
然后他马上想起了修,以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要寻找神的漏洞。”
神的……漏洞?
是指月亮女神吗?那是他唯一知道狼人信仰的神。
然后他又下意识去摸脖子,里面藏着的银圈还在。
林夏心跳忽然疯狂加速。
见鬼,他好像搞错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已经认命,还有人在反抗!
修就是最好的证明。
默默无闻那么多年,可他还是爆发了。
虽然看起来只是以卵击石,但如果没有人在他心底种下反抗的种子,他怎么可能做这些?
他一定想传达给自已什么,才会不惜一切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他不相信他只是为了什么艺术家的追求才赌上性命,可他没能看见那副画……
林夏忽然头痛起来。
“靠!”
他捏着纸条,忽然无比恼恨自已的弱小。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进化轨迹会是这样?
狼人异军突起,几乎毫无天敌……简直,简直就像前世人类对大自然的主宰一样。
可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如果狼人不出现,人类已经凭借智慧主宰了世界——可狼人却像进化路线的上突然出现的BUG一样,横插一脚,比人类更完美,更强大……一跃成为食物链上的王者。
根本没有什么自然选择一说,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说不通!
林夏呆愣之际,手里的纸条忽然就碎成了粉末。
他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发现手里空荡荡的,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他就说送纸条的人怎么这么有恃无恐……原来还能自毁,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夏这次是真的没忍住苦笑。
如果这玩意也是狼人搞的……他们人类还玩什么呢?
他们人类身上到底还存在什么能超越这群狼人的东西?
基因,智慧,体能?没有一样比得过。
这也让他更加困惑。
如果真的有人在反抗狼人……他们要靠什么?就靠银器么?
比如在某个地方偷偷挖出了银矿,然后开始造银子弹?
林夏越想越不着边际,摇摇头,开始吃饭。人是铁 饭是钢,先吃饱再说。
*
吃完饭,林夏叹了口气,按响了侍女说的服务铃。
只是他没想到进来收拾的不是之前的侍女姐姐,而是……Alpha安德烈。
“午安,王妃殿下。”
安德烈今天穿了一身灰色马甲,他出现,就微笑向林夏行了个优雅的按胸礼。
林夏看见他,顿时警惕起来。
“你来干什么?”
安德烈表情无辜,“太子妃殿下,我身为皇太子的伽马,来看望您也是我的工作。”
林夏不相信,但他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坚决不主动开口。
他只是看了一眼安德烈的手。
还戴着手套。
看样子银器的杀伤力确实离谱。
安德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笑了笑,“王妃殿下,您这几天还好么?”
林夏倒是完全不怕回应这种问题——他现在在气头上,哪怕西德尔在他也是这句话。
“好个屁!”
林夏没好气地怒怼,“我快被他整死了!”
各种意义上。
“我还担心那种魔药对您身体有影响,看样子是我多虑了。”安德烈说着,上前一步。
他一靠近,林夏就本能地往后缩,结果一不小心就往后摔倒,还好他是坐在床上的,摔不着。
而肇事者只是自顾自开始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把桌子也折叠起来拿走。
敢情这个Alpha真是来收盘子……
林夏重新爬起来,揉着坐麻的腿,盯着看似平静的安德烈,心里琢磨着怎么试探他。
常规的方法,好像都不能击穿这种人的防线。
安德烈虽然看上去温柔有绅士风度,但林夏见识过图书馆那一幕,已经知道这厮不简单。
他好像不喜欢西德尔,还说什么站在他这边……也是够讽刺的,身为西德尔的左右手,却想背叛他。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比西德尔还难看透。
眼看着安德烈要走,林夏急了,脑子里疯狂思索着办法。
他现在能利用的其实也只有王妃这一身份,这么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诈再说。
“安德烈!”
林夏气势汹汹地开口。
“我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
安德烈果然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林夏做好了他发难的准备,可却没想到回过头的安德烈竟然双目都变成了赤金色。
“王妃殿下,您确定么?”
安德烈缓缓开口,嘴里的犬齿也暴涨,整个人瞬间如同出笼的野兽。
林夏:“……我,我,我突然又不确定了。”
安德烈冷冷看着眼前把自已裹在被子里的少年,心脏却在胸腔里如同火焰般燃烧。
他该拿他怎么办?
一开始,在他身上只看见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标签。
“不可控”。
这样的人类,作为棋子的风险太高了。
从知道他是西德尔的伴侣的第一天起,他就在考虑怎么杀了他,或者让他疯掉。
这是对付西德尔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
他对自已说。
可命运却偏偏给他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他原本是准备去杀了他的。
那一天,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买通了图书馆门口的两个侍卫,为了让他们百分百顺从,他绑架了他们的各自的家中幼子,以此为筹码;
他提前计算好了西德尔可能有的所有可能折返的路线,计算了西德尔赶到的时间……还准备了杀手锏,一枚从黑市高价弄到的银子弹。
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在给予那个少年最后的体面以后,他要送他上路,踏上他向西德尔复仇的第一步。
可他唯独算漏了一步。
他自已。
在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阳光刺痛了他的心口。
他还以为月亮女神真的不打算眷顾他……
可偏偏是在最不该降临的时刻,迟到三年的指引降临了,神向他开了这辈子最大的玩笑。
在看到少年的那一秒钟,他的所有感官和器官都在诉说着同一句话。
——他是你的伴侣。
是你的。
真见鬼。
他原本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可看清楚少年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输给了命运。
属于他的那根命运的线,将在余生为他缠绕。
他不属于他。
可他仍然无法向他挥刀。
他甚至已经看见了自已的终点。
那一瞬间,他甚至要落下二十年来的第一滴眼泪。
他还以为自已是被神抛弃的孩子,所以只能沦落成为西德尔的影子……
神明啊,您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酷?
可他仍然只能笑着面对他的伴侣………现在的太子妃。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又是西德尔得到了一切?
他感受到近乎五脏六腑都被燃尽的痛苦。
这将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但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在极度的痛苦中起誓——无论如何,他要让他的伴侣幸福。
他向他献上了忠诚,心脏,秘密,以及银子弹。
尽管他知道王妃不相信他。
也是,毕竟他本来打算杀了他。
命运弄人……
他放走了他。目送他离开。
筹备多年的复仇计划,在第一步胎死腹中。
荒谬,可笑,无望。
可他没有办法。
在看见少年的那一秒,他就已经情愿为他而死……这就是命定伴侣的力量。
原本他也不相信这种说法,他也曾想过,他会反抗。
可当他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从前的无数的信誓旦旦全都成了泡沫。
就像刻在骨血里的烙印忽然涌现,他只知道,他完蛋了。
夺走他。
他的本能对他叫嚣。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当着西德尔的面……
直到这种声音在看到他的眼泪时戛然而止。
他无法拒绝他,无法伤害他………
甚至无法看他难过。
他低垂双眼,将一切情绪掩藏。
“王妃殿下。”
林夏紧张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好像对他颇为不耐烦。
“西德尔殿下让我问问您,到底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林夏原本积攒的勇气在安德烈的凝视下忽然一点一点消退。
……还是闭嘴吧,感觉和他绕弯子最后被绕进去的只会是他自已。
但听安德烈又提起生日礼物这茬,林夏也是一愣。
今天早上西德尔好像就问过,只是后面这样那样就没聊成功……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我想要的,他给得起吗?我想要自由,操。”
让林夏没想到的是,得到这种谩骂式回应的安德烈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轻声开口,转身背对他。
“王妃殿下一定会心想事成。”
林夏一愣。
西德尔会放过他?!……算了就当客套话听听得了。
他摇摇头,也没多想,窝在被子里,不再去看安德烈。
也因此,他没能看见安德烈回头时温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