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咱们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卫玲珑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这些还都是府中下人们吃剩下的才给他们端过来的。
凤虞把战神营的人带过来，对外宣称说卫战野重病了一场，需要静养。
为了能够给卫战野一个良好的养病环境，就带着战神营的人围了将军府，现在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有战神营的人，每天来回巡逻。
就连西院这边，也有战神营的人看着。
别说是去找凤虞的麻烦了，她们现在就连出远门都成了一种奢侈。
凤虞也不是不给她们吃的，每日吃食也是按时送了过去，可吃的却是剩饭剩菜，有些时候还是馊的。
老夫人一把将筷子扔在了地上，冷哼了声。
“她凤虞现在是长本事了，我儿不过是带了一个外头的女人回来，她竟这般小心眼，将我们逼到这种地步。”
“早知当初，我儿就不该应下和她的婚事，这玄都中多的是有涵养有学识的世家女，便是公主，我儿也配得！”
可偏生就娶了凤虞这么个毒妇。
手握将军府的生死大权，然则凤虞也没有糊涂到直接杀了将军府满门。
她没有兵权，且那卫战野还是受天道庇佑的气运之子。
有气运在身不说，她当初选定他时还落下了契约，轻易杀不得。
杀不得，不代表凤虞折磨不得。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凤虞现在就是要让卫战野体会到千百般的痛苦，毁掉他所在意的一切。
前程仕途，锦绣佳人。
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一切，她偏生就要全部毁掉。
至于那个宋瑶嘛……
对于凤虞来说，从来都不是个威胁，而不过是个生活中的小乐子罢了，偶尔用来点缀一下她这漫长无聊且枯草的人生，也是极为不错的。
“若是你觉得，本郡主配不得卫战野，不若去陛下面前请一份旨意，让卫战野将本郡主休弃了可好？”
凤虞的忽然出现，吓得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卫玲珑更是条件反射站了起来，身子恐惧往后退。
“嫂、嫂嫂，你怎么来了，可、可曾用过早膳？”
卫玲珑脸上出现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么，是今日的早膳，不合你的口味吗？”
凤虞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筷子。
“你这毒妇，你把我儿怎么样了，他可是朝廷命官，你还不赶紧把他放出来！”
老夫人现在见了凤虞，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似得。
明明从前见凤虞，总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对谁都说待凤虞比待亲女儿还好。
外头人人都道，若是凤虞将来嫁入了将军府，有这么好的婆母，那可是天大的幸事了。
这女子嫁人，一看夫君，二看公婆，只要夫君公婆懂得做人，那这一生便也不会太难过了。
“母亲！”卫玲珑赶紧拉了她一把，在她耳边小声说：“外面可都是战神营的人呢，那是战王殿下的人！”
“战王殿下又怎么……”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卫玲珑死死捂住了嘴巴。
“嫂嫂勿怪，母亲只是一时间有些心急了，她也是担心兄长，今日的饭菜很是可口的！”
卫玲珑忙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在身上擦了擦。
老夫人现在嫌弃这些残羹剩饭难吃，不是人吃的东西，却忘记了自已从前带着一儿一女流浪的时候，连剩饭剩菜都没得吃。
同野狗口中抢食的日子，早已被吃香喝辣的好日子给冲淡了。
至少现在的这些残羹剩饭，还是干净的。
只是馊了而已。
“母亲，您快些吃吧，莫要辜负了嫂嫂的一片心意才是。”
卫玲珑强拉着老夫人坐下，一个劲儿地暗示她千万不要再开口说话去得罪凤虞了。
她现在可是有战王殿下撑腰的人，轻易得罪不得。
卫玲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凤虞吃软不吃硬。
这么多年的情份在，凤虞倒也不真的将他们都给打死饿死了，否则凤虞也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只要他们乖一点，凤虞就能不那么对待他们。
卫玲珑自以为聪明，却不知凤虞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
“母亲，你尝尝这块儿肉，嫂嫂真是用心了，这么大块儿的肉都给我们端来了。”
老夫人将那一块子肉夹进嘴里，却在下一秒险些吐了出来。
卫玲珑吓得面色苍白，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强逼着老夫人咽了下去。
“母亲，不能吐，千万不能吐啊，凤虞就看着呢！”
凤虞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演戏。
也是辛苦。
那一桌子的馊饭馊菜，能够吃下去，的确是厉害的。
尤其是那肉，已经剩了四五天了，早就有一股味道了。
可是……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们以前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啊。
她现在只不过是让他们重新回忆以前的日子罢了，何错有之？
桌上的饭菜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就连那青菜都是早就已经变色了的。
“玲珑怎么不吃？”凤虞似笑非笑地看着卫玲珑。
卫玲珑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吃，我这就吃！”
然后夹起一筷子早就烂黄了的青菜塞进了嘴里，又酸又馊又臭的味道在口腔中发酵，使得卫玲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喉咙里一阵翻涌，险些就将昨日吃的饭菜全都给吐出来了。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已的大腿，强逼着自已将那一口烂菜叶子给吞了下去，眼眶都红了。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好好的，玲珑哭什么？”
她就似一个恶魔般，笑盈盈地看着她们明明很痛苦，却要装作好吃的样子，当着她的面儿将这些馊掉的饭菜都吃进去。
记起来了吗？
这就是她们从前过的日子。
若非自已找到了卫战野，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要过很久很久。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就算是气运之子也不例外。
她的施以援手，让他们提前结束了这种痛苦，过上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可是怎么一扭头，就忘记了她的恩情呢？
还试图用礼教来束缚她。
那些东西，束缚不了她。
“没、没哭，是这些饭菜太好吃了，母亲，您说是吧？”
卫玲珑再一次狠狠掐了一把自已的大腿，只有那股钻心的疼痛，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口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才能让她记住，他们将军府今时今日的耻辱，都是凤虞带来的。
是凤虞要将他们逼上绝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是吗？”
“既如此好吃，那就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的人，日日都按照这个规格的饭菜，给你们送过来可好？”
“咳咳——”
卫玲珑险些一口烂菜叶子将自已给呛死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虞，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嫂嫂，不、不必了，我听府中下人说，嫂嫂近日来还要忙着敦王府的事情，西院这边有我看着就好，不必劳烦嫂嫂的……”
“都是自家人，谈何劳烦不劳烦的，宝玲，吩咐下去。”
凤虞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被说动的人。
她们既然喜欢演戏，那就陪她们演到底好了。
正好她觉得这日子无聊得紧，也是该好好刺激刺激了。
卫玲珑差点儿没绷住，险些就哭出声儿来了。
“你就在西院，安生陪着你母亲，如今这玄都不太平，无事不要出门的好，可记住了？”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偏生那语气还装的那般温柔贤惠，仿佛她真是个会为自已安危着想的好嫂嫂似得。
“嫂嫂慢走！”
等到凤虞一走，卫玲珑就再也忍不住。
“呕——”
母女二人立马趴在桌子上一阵剧烈干呕，听那声音，似恨不得将胆汁儿都给吐出来似得。
宝玲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肩膀抖啊抖。
“你若想笑，尽管笑了表示。”
“哈哈哈哈！郡主，她们实在是太好笑了，馊掉的饭菜还要在您面前装作一副很好吃的样子，真的太好笑了。”
宝玲笑出了猪叫声，凤虞似乎也被她的笑声感染，唇角缓缓扬起一点温柔的笑意。
“别笑过气去了，今日的花市，可有月季？”
宝玲敛了笑意：“郡主问月季作甚，可是想要养花了？”
她记得郡主是不喜欢花的。
不仅将军府没有花，就连敦王府从前有的花，都让郡主毁了个一干二净。
“有只狐狸喜欢月季，你去替本郡主挑一株最好最漂亮的，品相也要最好的。”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可不就像极了狐狸么？
心里揣着不知道多少算计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