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行为显得异常扭曲,完全偏离了普通人的理性范畴。
“等等,你说钱没了?你是说你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别人?”
“啊,请不要生气,真的没有了,你看。”
少女说着便让我查看她的余额。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大大的零。
如果不是故意为了不给我钱而将全部财产转给前面的人,那么这情况就只有一个解释。
“你真的把自已所有的钱都给了别人?一般人至少会留一些作为住宿和吃饭的钱吧。”
“昨天是留下了的,我以为今天也会差不多,所以觉得没问题,但没想到人多了很多……”
“即便如此,普通人也不会把自已的全部财产都施舍出去吧?你的行为很奇怪,我们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游戏之中,你怎么能在自已可能面临死亡的情况下把所有的钱都给别人呢?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行为。”
“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可能会有人因为没钱而死去。而且,除了唱歌我什么也做不了,要通关这个游戏,必须得让比我更强的人活下去……”
确实,从善良的角度来看,这样的逻辑似乎是成立的。如果自已无法在游戏中生存下去,那么即使拥有金钱也没有意义;而将这些资源分配给他人,或许能够增加游戏被成功通关的可能性。
“但是,你这样做太过头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嗯……我记得偷窃的话,在监狱里可以得到食物和安全的床铺……实在不行,我就那样做吧。”
顺带一提,当其他玩家得知少女已经散尽所有钱财后,便迅速地散去了。他们大概是担心少女会要求退还之前分发的钱财。虽然残酷,但这便是生死游戏中的常态与规则。
“但是如果你被抓进监狱,明天就没有人能去参加卡拉OK比赛了,况且参加比赛本身也需要一千格兰币。这样一来,今天你救下的那一百人也许就会饿死街头。
……尽管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但监狱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一旦监狱满员,轻微的盗窃罪也可能被判死刑,更不用说再犯者是否会被宽容对待。在有自给自足手段的情况下,轻易涉足犯罪无异于自寻死路。”
“是、是这样吗?那么,我该怎么办……?”
直到此刻,少女似乎才意识到自已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她泪眼汪汪地向我求助。
同时,我也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个既像定时炸弹般危险又似乎有一定利用价值的女孩。
少女的优势在于她的歌声,虽然不知道她的歌声将来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但目前看来至少值十万格兰币。与她保持友好关系显然是有利可图的。然而,她的缺点也同样明显——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连保护自已的生命都不懂。老实说,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出现死亡标志的生死游戏中,主动接纳这样的负担并不明智。
如果我是故事的主角,或许可以用作弊的方式拯救那些弱小且正直的好人,但在生死游戏中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仅从利用角度来看,与一个愿意将自已的利益分享给他人的女孩亲近并不会给自已带来太多好处。
如果我是故事的主角,或许可以毫无条件地拯救这位美少女,赢得她的感激并建立后宫,但我并没有那样的念头。而且,这位少女是否称得上是美少女还有待商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默认角色。
稍微思索了一下,我还是没能找到充分的理由去救助这位少女。
然而,此时冷落她也不是最佳选择,毕竟现在失去了收入来源。
无奈之下,我向少女提出了建议:
“那么,不如我们一起去找找任务吧?日常任务已经被军团垄断了,但如果能找到隐藏任务,两个人合作然后平分收益,效率应该会更高。”
这可能是最不会引起麻烦的选择了。
即便浪费一天时间,对我来说也并非致命打击。而且,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才能评估少女的实际价值。
听我这么说,少女高兴地点了点头。
“真的可以吗?太感谢了!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玩这类游戏,正想找一个看起来很懂行的人请教呢!请多多指教!对了,我叫Momo。”
“Momo……听起来像是真名呢……”
这个名字简单到就像是直接用了家里的昵称,充满了新手尤其是青少年的气息。
“啊,这就是我的真名,我叫白子桃子。”
听到她低头鞠躬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禁脱口而出:“哈!?”
“!?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把真名告诉陌生人?万一有人根据这个信息查到了你的住址,或者在网上曝光你的个人信息,甚至对你进行现实骚扰怎么办!?”
“诶?不可以吗……?我在TickTack和Line上都是用真名的,我还以为游戏也是如此……”
TickTack和Line都是年轻人中很受欢迎的社交软件,但从她对网络安全的一无所知来看,她很可能还是个未成年人。
“听着,一般来说,网络活动应当使用匿名身份。一旦暴露了真名,就可能被不良分子盯上,他们会试图找出你的住址,给你寄送恶心的东西,或是不断打电话骚扰你,甚至黑客攻击你的电脑盗取信用卡信息。总之,泄露个人真实信息会导致各种可怕的后果,这些都是基础的网络安全常识。”
“你有朋友吗?如果有,那就去找他们帮忙吧。在这种生死游戏中依赖陌生人是很不明智的。”
“事实上,我已经每天都在寻找我的朋友们,但一直没找到……所以我感到很不安。求求你,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帮帮我吧。我会在明天好好报答你的!”
如果她的朋友们还未登录游戏,那么她或许会庆幸没有牵连到他们。但不管怎样,我发现自已越来越被她的单纯所打动。或许是因为她在某种程度上是无害的,又或许是在这十天里我感到了孤独,总之我对她的态度自然而然地软化了。
“……好吧,就今天一天。我叫Kiriwo,至于我的真名,那是秘密。记住,不要随便透露你的真名,否则即使在这个生死游戏中幸存下来,回到现实世界后你也可能遭受不幸。别忘了,这个游戏里混入了杀人狂。”
“生死游戏……我不太明白,好人和坏人、杀人狂这些设定都是游戏的一部分吧?现实中不会有真正的恶人吧?因为如果是恶人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玩游戏……或者说,就算在游戏里死了也只是个恶作剧之类的吧……?”
“哈!?”
的确,生死游戏的设定难以置信,而且对于突如其来的不幸和现实感,人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是可以理解的。
但对于她说的“恶人不会玩游戏”这一点,我实在是无法认同。
“为什么你会认为恶人就不会玩游戏?”
我以略显尖锐的语气反问,而Momo却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游戏是用来和朋友们一起玩的啊,恶人不会有朋友,也不会玩游戏吧?”
“……”
这孩子真是太天真了,难道她是小学生,或者是女子学校的封闭环境导致她缺乏常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么天真,大概也不会做出将所有钱财分给别人的蠢事吧。
在指出“恶人也会玩游戏,也有朋友”的错误之前,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说道:
“也许吧,但万一这是真的呢?如果因此轻视了自已的生命而死去,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说完这话,我决定不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毕竟,如果指出了她的无知,接下来就得承担起教育她的责任。坦白说,我没有自信能够做到那么多。在这场生死游戏中,我并不想过于干涉他人的生活。
实际上,从博弈论的角度来看,我根本不应该与她有所交集。
然而,我还是伸出了援手,这大概就是我无可奈何的弱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