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志峰不知道的是,苏曼对他尽心尽力,也是苏华天天都要在她面前磨叨那几句,“赵三哥是好人,受伤,是和敌人打仗。”
“是英雄。”
“保家卫国。”
“得快点好,可怜。”
天天被人这么提醒着,苏曼想不尽心也难。
赵老大看赵志峰没吱声,还以为他听进去了,还要再说几句,被韩瑶一把拧在胳膊上。
“也没喝酒,说什么胡话,志峰心里都有数,用你瞎咧咧什么!”
这时也到了她家门口,一把把他推去开门,自已和赵志峰招呼了一声,“志峰啊,你大哥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别往心里去。
路上加点小心啊~ ”
赵志峰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还能听到院子里韩瑶呲哒赵老大的声音。
说嘴别人谁不会?放到自已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赵老大那么孝顺,当初怎么为了娶自已喜欢的姑娘,就嚷嚷着要把亲妈告到公社,害的亲妈差点被批斗呢!
偏偏,这样的人是最多的。
第二天,苏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舒服的抻了个大懒腰。
苏华早就起来了,把兔子喂了,炕也烧热乎了,苏曼的棉袄棉裤他也掖在褥子边上,烙的热乎乎的。
苏曼舒服的穿上温乎乎的棉衣,要不一晚上的冷空气,棉衣穿在身上都一哆嗦,总得过一会体温才把棉衣捂热。
他一直在用自已的方式,笨拙的尽着当大哥的职责,照顾着自已的妹妹。
兔子繁殖快,一窝一窝的生。
苏曼养的母兔已经生了两窝兔崽了,第一窝兔子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毛。
不过离着能剪毛卖还远着呢,最少还要再长上两个月。
吃过早饭,苏曼听着场院那边欢快的曲调,也想着去看看热闹。
和韩瑶两人招呼了一声,就结伴去看扭秧歌。
两人去的时候,秧歌队已经扭上了,有那姑娘小伙高跷踩的遛,扭的欢,还能翻跟头,惹的大伙是使劲的拍巴掌鼓劲。
吹喇叭的更是起劲,还斗起了曲。
热热闹闹,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一大年了,都松快松快。
真是快过年了啊~
秧歌队中场休息的时候,苏曼生生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众星捧月。
就王萍那个沉身子,死板的很,扭秧歌跟走路似的,腰条不软也不活泛,说是扭,更像是拱屁股。
就这样,好几个姑娘小伙围在她身边,捧臭脚,一个劲的夸她,比七仙女就差一口仙气了。
会计家的二小子更是殷勤的很,拿出一把炒花生,就往王萍手里塞。
王萍早就看见人群里的苏曼,只是轻蔑的瞥了她一眼。
有种自已身份高贵,你跟我简直不是一个等级,我不care你的架势。
颇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不想和苏曼比了。
你好看能咋地,能干能咋地,没爹有妈,那妈还是有没有一个样,就一个傻哥,你拿啥和我这尊贵的吃商品粮家的姑娘比,拍马也赶不上,我何必和你计较个没完。
小人得势,苏曼也是没眼看。
不过,她微微皱了皱眉,总感觉到有股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等你转头去看,又捕捉不到。
还有孙勇这个傻狍子,扭到她这块,总是跳的使劲欢腾,小沙粒雪块子,被他踩高跷刨的到处都是。
范二婶笑着骂了句,“这个虎小子,这是今天来看热闹的人多,人来疯了。”
刚到场院的赵慧珠,一眼就瞄到了孙勇,看他那目光总是往一处看,眼睛一寻摸那块除了婶子就是嫂子,只有苏曼一个没出对象,想到听到的闲话,差点气歪了鼻子。
腾腾腾走过去,挤开苏曼后边看热闹的人,就想使坏,让她当面出丑。
伸脚就去踢苏曼的后脚跟,再把她绊个大跟头。
只是她这脚还没碰到苏曼,脚背子突的一下麻痛,不知道哪来的石头子,正正打在她的脚背上,不禁痛呼一声,“啊!”
苏曼听到身后的响动,就看见赵慧珠抱着一只脚,嘴里吱哇叫着,“哎妈呀~ 抽筋了~ ”
两人平时也没有交集,话都没说过几句,遇到苏曼,赵慧珠眼皮都不带抬的,苏曼自然没必要上前关心两句或是帮忙,看了一下转回身继续看热闹。
倒是韩瑶,毕竟是一家子,忙扶着她做到花坛的矮墙上,“快把鞋脱喽,掰掰大脚趾头,估计是受凉抽筋了。”
赵志峰在苏曼斜后方的位置,抬脚扑棱了一下鞋面上的浮土。
他这一下的力道,够她疼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听苏曼说一会收拾完屋子要来场院看看热闹,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过来了。
站在苏曼的斜后面,正好能看见她带着笑的侧脸,风吹的她鬓边的碎发,扫在脸上,温柔又美好。
看看范二叔也是站在范二婶的这个方向,他心里更满意了,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眼角余光就没离开过苏曼。
他虽然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可眼神的敏锐度,动作灵敏度这些是刻在骨子里的,看到赵慧珠要使坏,想也没想,鞋尖使劲一锉,小石头就踢到赵慧珠的脚背子上。
心里冷笑,自已这个妹妹被惯的不成样子,又跋扈又蛮横,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冷血自私,自已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苏曼不知道赵志峰已经为她挡掉一个灾祸,乐呵呵的看了一会扭秧歌就回家去。
刚走进屋,好心情从满格,顿时掉到底格。
田玉芬带着王大宝在她家里,田玉芬正翻着她的箱座子,王大宝还吃着她的饼干奶糖,掉了一地的渣子。
苏华却不知道去哪了。
苏曼冷声开口,“我哥呢?”
田玉芬看苏曼回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点都没有背后翻人家东西的心虚,“家里木头棒子没多少了,我让他给我背几捆。”
苏曼脸顿时阴沉下来。
分家的时候,老王家还有一垛木头棒子。
都是她和大哥上山背的,却一捆都没分给她们。
那一垛木头棒子,估摸着能烧几个月。
合着老王家再没人去背柴,现在快烧没了,不但跑到这要柴禾,还使唤她大哥给送去。
苏曼有种被驱虫趴在脚背上,甩也甩不掉的恶心感。
冷眼看着田玉芬把翻出来的几块布料叠吧叠吧抱了起来,招呼着王大宝。
“大宝,走喽,这些零嘴都拿走,咱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