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光驱散了莎弥拉的阴霾,伊尔瓦纳的钟声回荡在高塔林立的城邦,在这个寒冷而宁静的清晨,就如同旅人们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商队走出了稀疏的林地,在逐渐消融的冰雪中告别荒野,踏入了文明的世界。
马蹄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个个低洼,就好像是旅人们起伏不定的心弦。
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一切,不论是冬狼的袭击亦或者突如其来的风雪,对于这些本应安居城邦却因各种原因踏入荒野的旅人来说,都太过梦幻,乃至于惊悚。
并非所有人都是约书亚,除了那些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更像是雇佣兵而非打手的商队护卫,更多的,则是连剑都没碰过的普通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到两周的时间就仿佛一个漫长的噩梦。
好在,商队的旅途终于迎来了结束。
而属于约书亚的故事,也翻开了新的篇章。
……
库洛姆港
——大名鼎鼎的贸易之城,黄金之都,普兰斯顿最大的自由港。
就如同约书亚曾向米雅莉介绍的那样,这座繁华的城市聚集了普兰斯顿几乎所有的大型商会,像一头黄金铸就的巨蛇般贪婪吞吐着布拉德海沿岸的财富。
而且,作为港口城市中的奇迹,库洛姆还拥有着弥瑞亚唯一一座的属于文明诸神的万神殿;即便是在第九个群星璀璨之年,这里也是当之无愧世界级大都会。
随着商队不断地前进,一座巨大而华丽的城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法兰恩在上……这里就是库洛姆?”
第一次来到这座黄金之都的旅人们大都会在城门之前送出第一声惊叹。
——高大、宏伟、做工精巧,光是那白石砌筑的城墙便足以说明一座城邦的底蕴;
与此同时,在这高大的城门之下,训练有素的城邦守卫们身着镔铁甲胄,屹立于寒风之中,手中的长戟闪烁着寒光;他们就好像道路两旁迎接旅者的矮松,安静而又警觉。
传承自开拓战争的古老传统始终影响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大型城邦——与库洛姆相比,作为法恩高原北方要塞的诺森迪亚完全可以称得上寒酸。
……
有着商队的掩护,约书亚很顺利便通过守卫的排查;而这,也是他当初选择跟随商队最重要的原因。
在库洛姆等崇拜文明诸神的大型城邦,不论是进入亦或者离开都需要非常严格的排查,既然没有得到探索者同盟成员的身份,他就必须寻找其他途径。
毕竟他还带着那本祈祷书——深渊语文字在很多时候都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
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约书亚的目光随意掠过道路两旁的房屋。
从商铺到民居,库洛姆的建筑有着一种大都会独有的混搭风格——从提亚斯人的古典美学到普兰斯顿的厚重工艺,混乱而又统一,奇异又美观。
况且,库洛姆港的卫生条件,比起普兰斯顿南部的其它城邦来说也好了不止一筹,甚至,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在这里,你不会遇到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与排泄物,不用忍受被污染的水源,更不必担心因肮脏环境滋生的瘟疫。
——执政官与黄金祭司们有着足够的财富与精力,去为这座繁华的都会披上那更加华美的外衣。
穿过熙熙攘攘的下级市场与酒馆扎堆的“旅者之家”,种族与地区的界限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模糊。
法鳞与精灵会因为货品的价格而争执不休,提夫林与阿斯莫也可以在酒馆中举杯共饮。
对于第一次来到库洛姆的旅人,迷路是不可避免的;在这座有着足足八个城区,四十二条街道的大都会中,离开了那些闻名于世的地标建筑,即便是当地的居民也很难分辨自已究竟在哪里。
但很显然,约书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自从与石龙商会的队伍告别,并拒绝了精灵的挽留后,他便孤身来到了这条位于金蛇区,以“蓝晶”命名的街道。
沿着记忆中模糊的道路,约书亚最终在一座神殿之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供奉着法瑞安的贸易之神?库洛姆的神殿,拥有着标准的神龛与圣堂,一般交由一位5级以下的牧师管理——像这样的神殿,在库洛姆城中遍及每一条街道,甚至比供奉火焰与锻造之神?卡塔赫纳的都要多。
这当然不只是信仰的体现,同时也是城市文化的投影。
踏上那象征着渡鸦与黄金双蛇的三级阶梯,约书亚走入了这座规模并不算大的贸易神殿,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街区教堂。
此时,一位身着白色修士服的人类牧师正坐在殿内的长椅上,翻阅着一叠厚厚的文书;瞥见约书亚的到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纸张,露出一个礼貌性微笑。
“金蛇之瞳注视着我们,朋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我要换些金盾。”
说着,约书亚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了矮人交给他的宝石,以及那些没有用完的金十字。
“哦?朋友,我看你像个提亚斯人,没想到竟然是北方来的旅行者。”牧师打趣道,但双手却很实在地接过了袋子,娴熟地以法术清点起了宝石的品质与数目。
“我的祖父是卡普莱尔人。”约书亚搬出了那套熟悉的说辞。
“那你的父母之间一定有着一段令人羡慕的爱情。”牧师笑了笑,没有涉及更多的隐私;很快,他便给出了一个具体的价格:
“2110枚金盾,再加8枚银伯特。”
“嗯?”约书亚挑了挑眉,有些惊异于这个价格,在矮人的口中,这些宝石的价值只有约2000枚金盾,没想到竟然能超整整110枚。
他并不会怀疑是牧师的问题,如果连库洛姆的牧师都有算错账的可能,那贸易就不可能成为凡人生活的一部分。
“最近这段时间宝石的价格一直在涨。”似乎察觉到了约书亚的疑惑,牧师开口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们一直是按平均价格收购宝石。”
“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渡鸦的眼睛吗?”
确实,没有人能质疑文明诸神的公平,况且他还是受益者。
“当然不会,就是有些奇怪。”约书亚解释了一句,但脑海中却已经在思考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段收集宝石。
牧师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认为约书亚在冒犯渡鸦与金蛇的公正,不过就是习惯性地玩笑——库洛姆人都有这个坏毛病。
随着鸦羽笔在羊皮卷上书写下代表着两千与一百与十枚金盾和八枚银伯特的天界字符,牧师将约书亚的右手按在了卷宗之上,紧接着一枚蕴含着奇异灵光的印记于纸上浮现,片刻过后又隐没消失。
“拿着它去那些大神殿里换吧,我这里没有多余的金盾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