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亭隐去了永宁侯府相关的消息,把这件事情掐头去尾说给了卢宴珠听。
卢宴珠听得非常入迷,霍敬亭口中的她,比其他人口中的卢宴珠,更让她感觉熟悉。
从穿来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真切的认知到——是她,大宴珠就是她,她也是曾经的大宴珠,大宴珠做得事情也是她会做出的选择。
所以她明白,为什么大宴珠在难过的时候,还会折返回来,因为她两次都注意到了角落的霍敬亭,注意到了他不被重视的窘境。
她说得那句”跟我走吧,他不帮你,我帮你”是在替霍敬亭打抱不平,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霍敬亭。
这就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曾经会,现在会,未来依旧会。
卢宴珠心里最后一丝隐忧消失了。
卢宴珠见霍敬亭不再往下说,她忙问道:“然后呢?”
她能听出这只是他们故事的开始,而且这个开端完美符合她最喜欢的话本类型——行侠仗义,英雄救美。
嗯,她肯定算是英雄,她看了下霍敬亭的脸,勉强也算是美,不知道霍敬亭的武功如何,在她没有失去武功前,他们有没有一起离开京城仗剑天涯?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们之间过去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霍敬亭给卢宴珠的茶杯满上热水。
从她“失忆”后,她问过霍昀希、问过卢府的事情,甚至问过周茗烟,唯独没问过她与他之间的事情。
卢宴珠讪讪一笑,她初来乍到,他们之间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听霍敬亭的一面之词,万一他骗她,丑化她怎么办?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卢宴珠不敢再提。
她最开始对霍敬亭的印象并不好,也想过等她回去后,不管是裴子顾,还是霍敬亭她统统都不要,正好一个人永远陪在娘亲身边。
不过后来她见到了昀希,渐渐改变了主意。
只要霍敬亭继续这样好好表现下去,等她回去了,也不是不可以选他。
卢宴珠自已心虚,也不再执意要求霍敬亭说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再问一个问题,只一个,”
“问吧。”霍敬亭点头,以为她会追问他们成亲的具体原因。
但卢宴珠问得却是:“霍敬亭,那我最后帮到你了吗?”
仿佛那日再现,卢宴珠永远都是出乎他的意料。
霍敬亭嗓音漾出笑,他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道:“帮到了,救我于水火。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霍敬亭。”
卢宴珠骄傲的小表情,随着霍敬亭逐渐夸张的用词,变成了羞赧:“我没那么厉害,你的成就都是要感谢你自已。”
霍敬亭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这一打岔,卢宴珠敲了敲脑袋:“差点被你绕晕进去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让周茗烟登门!”
“周茗烟的事情,你和昀希都不要再管了。”霍敬亭娴熟地转开话题。
卢宴珠果然顾不上前一个问题,追问道:“为什么我也不能再管?”把霍昀希排除在外,她理解,为什么她也不能管?
“她的事情自有周家处置,我不想你被牵连进去。”霍敬亭解释道,他虽然派了人一直暗中跟着周茗烟,但没有事情是万无一失的,他不能允许这个意外发生在卢宴珠身上。
卢宴珠从霍敬亭的语气中听出了不祥的端倪,她问:“周茗烟能平安从徐家的事情中脱身吧?”
卢宴珠把她对椿芽说过的推测,又语速飞快得在霍敬亭面前复述了一遍,然后寻求认同般望向霍敬亭:“我分析得对吗?二皇子,不,是陛下他性情敦厚仁孝,徐家不敢把事情闹大,周茗烟不会有事的吧?”
霍敬亭赞许地看向卢宴珠:“你的分析没有错。徐家确实会选择息事宁人,但夫人你算漏了周家。”
卢宴珠一脸迷惑:“我没有算漏呀,这件事情深究起来还是周茗烟吃亏,不论现在周家是不是白身,只要豁出去与徐家闹一场,总能给徐家施一些压。”
霍敬亭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看向卢宴珠的眼神带上怜惜,但还是残忍地把窗户纸捅破。
“宴珠,周家不会帮周茗烟,为了周家的声誉,他们宁愿让周茗烟成为一个永远不能开口的受害者。”周茗烟的计划不可能告诉了周家人,这也是周茗烟为什么会着急找上他的原因。
她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
卢宴珠张了张嘴:“可是我记得,周茗烟的父亲是周家的长房,也是周府的当家人。有他拦阻,没有人敢逼着周茗烟自尽吧?”
“他不会阻拦,甚至这个主意就出自他的口中。”
“不可能,周茗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可能忍心?”
“他不止周茗烟一个女儿,就算他只有周茗烟一个女儿,他也会为了其他周家人的女儿,做出决定。一与多,注定是少的那一个被牺牲。”霍敬亭平铺直叙的话语,让卢宴珠感觉到一股寒意。
卢宴珠下意识抱住手臂:“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霍敬亭没料到卢宴珠会这么在意周茗烟:“你虽然不记得了,但应该也能猜出来她与你关系不好,甚至她还妄想将你取而代之,她不值得你上心。”
“我知道她不是好人,可她那么竭尽全力的想要活下去,最后要是一场空,那她该多遗憾。而且她做得错事,并没有到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地步。”
“原来不是好人,也能得到你的善意怜惜吗?”霍敬亭低声喃喃,眼神似有触动,似有不解。
卢宴珠并没有听清霍敬亭说得话,她想霍敬亭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的吧?
“而且周茗烟毕竟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二爷,你会帮她的吧?”卢宴珠期盼望向他。
霍敬亭垂下眼眸,淡淡一笑:“既然是夫人的请求,我肯定不会推辞。”